誓死追踪
主演: BlayneWeaver  LyndieGreenwood  艾琳·卡希尔ErinCahill   备注: HD 类型: 动作片 导演: BlayneWeaver   地区: 美国 年份: 2018 语言: 英语 时间: 2020-07-19 17:24 Anex-consetsoutinsearchofhiskidnappedsisterthroughthecriminalunderbellyofShreveport,Louisiana.

《我要活》电影剧本

文/〔美国〕纳尔逊·吉丁、唐·曼凯维奇
译/陆涌明、金忠强

1.1947年1月的某日夜晚。美国旧金山市的一个低级夜总会。大厅内空气污浊、声音嘈杂、灯光幽暗。大厅的一角,一支小乐队发疯似地演奏着节奏狂乱的爵士音乐。在这个狭窄的天地里挤塞着来此消夜的各式人物。
在一张桌旁,坐著佩格和维托。佩格是一位有着满头金发的年青姑娘,脸色苍白,气色显得不很好;维托是接近中年的汉子,穿着打扮比较显眼,似乎很阔绰。他心神不宁地回头张望。佩格用手敲敲桌子,维托好象没有听见。这引起了佩格的好奇,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这时装束普通的希德穿过了夜总会大厅,旁顾左右象是在找人。
维托迅速站起身来,朝佩格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快步离开。佩格紧随而去。
爵士乐声震耳欲聋,响彻夜总会大厅。

2.佩格跟着维托走出了夜总会的大门。
佩格冲着维托嚷道:“着什么急啊?我该等等芭芭拉,否则她会怪我的。”
维托神情紧张地回头看看大门:“你嚷什么?她一会儿会赶上你的。”
佩格:“我们去哪儿?你得先给我们找个地方呆下来。”
维托:“听我说,我们不能随随便便带上你们这样的姑娘去找房间。因为你们没有合法的身份。”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走吧,走吧,跟我走吧,不会让你吃亏的。”
佩格低声嘀咕着:“不告诉上哪儿去,只是让我们走、走、走,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
街道两旁的霓虹灯广告在闪烁、变幻。

3.一家旅馆的房间里,和佩格年龄相仿的芭芭拉躺在床上。窗外,霓虹灯照亮了夜晚的街道;远处,夜总会的音乐时断时续地飘来。她没精打采地坐起身子,从床头柜上拿了一支烟,点上火,吐了一口烟雾。

4.旅馆的走廊里,服务员领着希德来到芭芭拉房间的门前。

5.次日,房间内,芭芭拉站在大衣柜前,穿上衣服。希德坐在椅子上正穿着袜子。芭芭拉突然发现大衣柜微开的门内有一件东西,她弯下腰凑近看,原来是希德的一个皮夹子打开着,露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希德、他的妻子、他们怀抱着三岁的女儿,地下蹲着一条狗。
芭芭拉脸上带着羡慕的神情望着希德。
希德站了起来,向芭芭拉走去,从她手中拿过皮夹子,轻声地:“芭芭拉,你真好。我得为你做点事,我有不少亲戚在这里,他们可以帮你的忙……”这时,从房门外传来钥匙插入门锁的声音,他们先是一愣。还是芭芭拉机敏,她迅速地跑入洗手间,将门关上,并上了锁。与此同时,警察缉捕队的一个便衣警察打开了房间。
希德强作镇静,喊道:“喂,你有什么事?”接着,一把抓住便衣警察,“你给我滚出去。”
便衣警察从容不迫地亮出了他的证件,晃了晃:“那位姑娘呢?”
希德故作不知,慢吞吞地问:“什么姑娘?你这位先生在说什么呀?哪有姑娘?”
便衣警察瞪了希德一眼,甩下希德,大步走到洗手间门边,发觉门被锁上了。他敲了敲门:“喂,快出来吧,别躲了。”
里面没有回答。
便衣警察:“喂,你听到吗?快出来。”
洗手间传出了“哗哗”的放水声,芭芭拉打开门出来了,她看看便衣警察,又看看希德,故意装出惊讶的样子:“我是不是可以问一下,你们两位先生到我房间里来有何贵干哪?”
便衣警察:“别作戏了,亲爱的小姐。”
希德口气缓和地:“算了,算了,只不过是小事一桩。”
便衣警察:“小事一桩?法律规定,为了不道德的目的,将妇女运过州界,将触犯刑法。”
希德:“什么,什么,你在说些什么?”
便衣警察:“今天下午,是你开车把她还有另一个姑娘从别处送到这个州来。我们对你的违法行为有证人作证。”他拉住希德的手臂,“我们走吧。”
芭芭拉:“等一下,警察先生!你和这位先生,谁付这房租呢?”她耸耸肩膀,“我来付?”
便衣警察:“你这姑娘说说笑笑挺在行。你知道吗,你被指控犯了什么罪?”
芭芭拉露齿一笑:“是的,我可能犯了罪,但我想这是轻罪。你别吓唬我,你要带我去的地方,我以前去过。”
便衣警察气得吹胡子瞪眼,吼道:“过来。”他粗暴地一把抓住芭芭拉的手臂。
希德在一边说:“谢谢你,姑娘。”
芭芭拉从桌上拿起希德的皮夹子,递给他:“别丢了,这个。”
希德凝视着她:“生活真有趣。”
芭芭拉问:“是吗?与什么作比较?”
便衣警察怒气冲冲关上门,带走了他俩。

6.字幕迭印,1948年7月
芭芭拉身穿带条格的囚衣,双手抓着牢房的铁条。佩格在她身边,穿着同样的衣服。

7.芭芭拉和佩格被释放后,一同参加老百姓与军队的一次联欢活动。
年青的芭芭拉和佩格打扮得十分漂亮,异常引人注目。那些神魂颠倒的士兵们个个衣帽不正,围在她俩周围。她俩与几个士兵进行队列操练游戏。
一个中尉不停地高声叫着口令:“向右转!向左转!向后转……”
芭芭拉与佩格之间的一个士兵木头木脑转错了方向,引得大家一阵哄笑。
佩格摇晃着脑袋,神气十足地对那个士兵说:“喂,错了,错了。”
芭芭拉向他伸出手来:“掏钱吧,亲爱的,输了要掏十元钱。”
士兵无可奈何,从兜里掏出钱来,如数交给芭芭拉:“你们这是在哪儿学的。是在陆军妇女队学的?”
芭芭拉和佩格笑笑,摇摇头。
那士兵:“在海军服过役?”
佩格开玩笑道:“在文图拉!”
芭芭拉故意绷着脸,一本正经地:“那是加利福尼亚最好的一所学校。”她说着向佩格眨眨眼,“一般人很不容易进去的,呃,佩格?”她将钱装入衣服的兜里,玩世不恭地:“我常讲,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教育更能获得成功的了。”说着,她走开了。

8.芭芭拉独自来到阳台上,她陷入沉思之中。这时候的芭芭拉,显得比以前成熟了。她的脸上表现出痛苦和惆怅。
一个年青的三等兵斯蒂夫的到来打断了芭芭拉的沉思。他大步跨出门槛:“你在这里,我正到处找你呢。”
斯蒂夫热情地搂住她:“从星期五开始,我有三天假,我邀请你同我一起度假,你同意吗?”
芭芭拉对他极为冷淡,推开他:“不行,周末我一般都要逛逛大街,买一点东西。”
斯蒂夫殷勤地说:“是吗?那是否允许我一起去?”
芭芭拉断然拒绝:“噢,对了,不行!我和我妈妈说好了,这个周末我们以及我妈的朋友一起在游艇上度过。”
斯蒂夫笑笑,表示不信:“你妈妈去游艇?”
芭芭拉:“是的。反正,反正你年龄还小了一点。”
斯蒂夫:“你说什么?”他突然抱住芭芭拉,“我年龄小?我还小吗?”
芭芭拉拼命挣扎、反抗。

9.佩格站在通往阳台的门槛上,摇着头:“你好,小伙子,你太不礼貌了。”
斯蒂夫难堪地站在一边。
芭芭拉理了理弄乱了的头发:“有事找我?”
佩格往前跨了一步:“你猜猜谁来了?麦克和斯太维来了,你想到没有?”
芭芭拉:“从旧金山来的?”
佩格点点头。

10.芭芭拉在一个房间里与麦克和斯太维交谈着。麦克是个大高个的男子,长着一张充满幽默的马脸。斯太维矮个,秃顶。
麦克:“祝贺你,终于被释放了。”
斯太维:“吃了不少苦吧。”
芭芭拉挥挥手,表示不谈这些。
麦克叹了一口气:“我们现在的处境非常不利。”
芭芭拉:“发生什么事了?”
斯太维凑上来:“你记得吗?以前我们在一起,几次商量要从布鲁姆大街上的那家熟食店里弄点儿油水?现在,我们到手了。”
麦克:“警察局已经知道熟食店是我们盗窃的。”
芭芭拉显得饱经世故:“他们掌握了证据吗?”
麦克垂头丧气地:“他们在法律上很有利,甚至还弄到了一个证人。”
芭芭拉:“证人?就一个证人?没留下指印,或者是别的证据?”
斯太维:“一个证人就够我们对付的了。”
麦克愁眉苦脸:“所以,你知道要是我们有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要是你说我们和你在一起,我们就有可能逃过刑事责任。”
房间里突然变得死一般的寂静,麦克和斯太维的眼睛紧盯着芭芭拉,目光中有哀求,也带有威胁。
芭芭拉表情漠然,她一字一句地:“作伪证要判重罪的。”
佩格走进屋:“我已经这样对他们两位讲了。”
麦克沉吟片刻,低声地:“我这里有三百元钱,给你和佩格。”
斯太维:“以后你们去旧金山的一切生活费用,我们包了。”
芭芭拉不作声,低着脑袋。
麦克站起来,威逼地:“芭芭拉,你可从来没有拆过好朋友的台啊。”
斯太维也站起来:“你好好考虑一下。”
麦克、斯太维凶相毕露,注视着芭芭拉。
佩格看看表克和斯太维,又看看芭芭拉,神情紧张。
又一阵可怕的寂静。芭芭拉背靠着椅子在权衡。片刻,她站起来,左手臂一挥,作出了最后的决定:“好吧,就照你们说的办。”
麦克紧紧地拥抱她:“这才是我们的好姑娘。”
芭芭拉没有表现出任何热情,她转身对佩格说道:“和以前一样,佩格,事过之后,我们在旧金山开个舞会。”
佩格激动地:“不!不!我不能同意这个计划。”
芭芭拉拍拍佩格,显得很大度:“别那样,他们有困难,帮帮他们吧。”
佩格悲哀地:“我还真没有你这勇气。”她突然狂叫道:“我害怕,我不参与这件事。”说着跑出了房间。
佩格走后,屋里显得更加沉寂。
芭芭拉:“来吧,你们这两个家伙,我们来高兴一番。”说罢她一把抓住表克飞快地旋转着跳起舞来。

11.芭芭拉站到了法庭的被告席上。法官用小木槌有节奏地敲打着桌子,开始了宣判。

12.一份旧金山的小报上,醒目的标题:《无忧无虑的姑娘因伪证罪被判刑坐牢》。

13.旧金山监狱的女看守办公室。
字幕迭印:1949年5月
芭芭拉恭恭敬敬地站在女看守的办公桌前面,手中拿着一本卷了角的《鲁拜集》。女看守是一位漂亮的女人,坐在椅子上打量着芭芭拉。
终于,女看守开口了:“看你,你被缓刑五年。这五年中,你不能离开旧金山,否则,你就违反了缓刑法,很快又会回到这里来。”
芭芭拉诚恳地说:“不,太太,我在缓刑期间一定老老实实。”
女看守信服地点点头:“我希望你说到做到。”她翻了几页芭芭拉的材料,“我看了一点。你犯有四次流浪罪,三次拉客,还有伪证罪。你在文图拉劳教所呆过两年。”
芭芭拉低着头:“是的,大太。我母亲在我之前也去过文图拉,我步她的后尘。”
女看守叹息道:“我想说的是,你必须作选择了,不能老这样下去了。人们都是愿意痛痛快快过日子,谁愿意被人时常找麻烦。你应该去找个正当的职业,也许应该找个对象,结婚成家。”
芭芭拉被触动了,心里特别紊乱,因此,说话语无伦次:“我……我有过……那只是偶然的……非常偶然……”
女看守:“你的道路看来并不顺利,为什么不去试试其它的呢?”
芭芭拉感动得眼睛中泪花闪烁,她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冲着女看守点点头:“谢谢,兴许我会这样做的。”
女看守拉开了门:“走吧,姑娘,好好生活吧。”
芭芭拉哽咽着“嗯”了一声,掉头走了。
女看守目送她远去。

14.“好莱坞大道”的路牌。
街道两旁商店的霓虹灯大放光华。爵士乐的旋律从一家酒吧间里飘逸出来。
字幕迭印:1950年6月
酒吧间内。
这是中等规模的酒吧间,生意兴隆,光临此间的顾客很不少。酒吧间服务员亨利·格雷厄姆手脚不停地忙碌着。他,三十五岁光景,有着一张瘦削的、长相平常的脸。
几个顾客刚入座,亨利快步走过去招呼,用搭在手臂上的一块抹布利索地擦擦桌子。随后,从口袋里掏出拍纸簿,记下顾客点的菜。
又有两人进门来。他们是芭芭拉和埃利克,亨利看到埃利克,眉头稍稍皱了一下。芭芭拉和埃利克一边走一边谈话。
芭芭拉:“哦,不,我不能让你干那事,先生。”
埃利克:“别傻了,小姐,为什么不呢?”
亨利到另一个桌上去拿小费。芭芭拉和埃利克一起坐到了餐柜旁。芭芭拉喝鸡尾酒。埃利克要的是威士忌,他是个漂亮的男子。
芭芭拉:“在旧金山只有一个银行账号太麻烦,兑换支票不方便,我得在此再开一个。”
埃利克:“我可以让你用我的银行账号兑换支票。”
芭芭拉假意推托一番:“这个……这怎么行呢?”但她的手已在手提包里翻找支票簿,“要是你坚持的话,先兑换二十元钱怎么样?”
埃利克:“随你便吧。”
芭芭拉打开支票薄填写,埃利克严密地注视着她。
这时,亨利回到了餐柜边,他故意打翻一大罐水,弄湿了芭芭拉的支票簿。
埃利克非常生气。亨利笑笑,陪罪道:“对不起,太抱歉了。”说着,他用布赶紧擦餐柜上的水,可是,他又将芭芭拉的手提包碰掉在地上。埃利克气愤地直咕哝,他弯下身子去捡那些散落一地的东西,一一装入手提包。
芭芭拉责问亨利:“请问,你是这里的学徒吗?”
亨利:“原谅我,小姐。”他身体一转,紧靠到芭芭拉身边,轻声说:“警察。”
芭芭拉一惊:“啊?在哪儿?”
亨利用手指指正弯着身子捡东西的埃利克:“抓卖淫的。”
芭芭拉明白了,警察埃利克设下了圈套来抓她。因此,当埃利克把装好东西的手提包放在餐柜上时,芭芭拉对他扮了个鬼脸,然后,提着那本湿透了的支票簿:“哦,亲爱的,都快泡烂了。”
埃利克的手伸向口袋:“用我的那本吧……”
芭芭拉没等他说完,拎起手提包:“对不起,我一会儿就回来,”她大模大样地走了。
埃利克此时也有所醒悟,他用严厉的目光瞪了亨利一眼,亨利的脸上露出了天真的笑容,带有一点嘲讽的意味。埃利克往餐柜上扔了一枚小钱,转身走了。亨利没有立即收起埃利克的小费,眼睛却看着芭芭拉走去的方向,轻轻地笑出声来。

15.芭芭拉被亨利带到了珀金斯的住所。在一间宽敝的客厅里,芭芭拉坐在一个直背的椅子上。亨利站在她的下首。珀金斯与她面对面坐着。
亨利在做介绍:“她刚来到这个地方。”
珀金斯:“你从哪儿来?”
芭芭拉:“旧金山。”
珀金斯:“你的职业?是干什么的?”
芭芭拉:“做我所能做的最好的事。”
本来十分严肃的珀金斯,脸上慢慢地出现了笑容:“也许你能为我干些事。跟我来!”珀金斯站起身来,带着芭芭拉和亨利走向另一间更秘密的房间……

16.夜晚,停车场。
字幕迭印:1950年6月
身穿白色夜礼服的芭芭拉看上去很高雅,她扶着一个喝得酩酊大醉的中年男子,朝一辆黑色汽车走去。她把他推到前面的座位上,然后,她坐上车,启动了马达……

17.珀金斯、芭芭拉、桑托,还有那位被芭芭拉带回来的酒鬼聚在一个小房间赌博。

18.夜晚,一条僻静的街道上。
字幕迭印:1951年1月
芭芭拉将汽车停靠在路边。她神情紧张地不断四处张望。突然,路边的一幢楼房响起了防盗窃的警铃,芭芭拉吓得脸色煞白,她闭上了眼睛。
珀金斯和桑托猫着腰飞奔而来,钻进了汽车。汽车开走了……

19.夜晚,聚赌的房间。
字幕迭印:1931年5月
一夜的赌博刚刚结束,芭芭拉在清理房间。
珀金斯坐在桌子的一角,用笔和纸计算着,他的面前摞着一大堆钱。
珀金斯:“你共得125元钱,加上上个月的其它活动费用……”他看了一下纸上的数字,“共是642元钱。我代你收蔵在保险柜里。”
芭芭拉走近桌子,手伸向属于她的那堆钱。
珀金斯:“你想要?”
芭芭拉拿起钱:“我想,我应该退出了。我们之间的联系也该中止了。”
珀金斯迷感不解:“哦?”
芭芭拉神采飞扬地:“我要结婚了。”
珀金斯看看芭芭拉,嘲讽地笑了:“就是那个在餐柜后头的家伙?”
芭芭拉使劲地点点头。
珀金斯:“你结过三次婚,都离了。你该好好合计一下,没人能跟你一起生活下去的,你不可能获得建立家庭的乐趣的。”
芭芭拉被珀金斯的话刺痛了,她激动起来,摆动着手臂大声地:“至今为止,我已从事过十几个职业,其中有的是非法的,还不得不改名换姓。我讨厌这样的生活。从今往后,我的名字和职业要永远持续下去,再也不变了:芭芭拉·格雷厄姆——家庭主妇。”
珀金斯:“你就去当亨利·格雷厄姆的太太了?你就那么势利眼,不为我干了?”他抓起了桌子上的一迭纸牌把玩着。
芭芭拉态度稍许缓和了一些:“我说过,我讨厌过去的生活,所有的这一切,只不过是鬼混,其它什么都不是。甚至,这样的生活连生活都称不上。现在,每当我经过市场,看到拿着大包小包从里面出来的家庭主妇,我很羡慕她们。”
珀金斯不屑地将脑袋一扭,嘴上发出轻蔑的“哼哼”声。
芭芭拉还是很诚恳地:“当然我以前总认为她们是傻瓜。我看不起那种拿着二角五分规规矩矩去买冰块的女人,可是,现在……”
珀金斯继续玩着纸牌,他打断芭芭拉的话:“好吧,好吧,那就代我向新郎祝贺了。”
芭芭拉高兴起来,“太好了,珀金斯,以后上我家来尝尝我的烹调手艺!”
芭芭拉朝门口走去。
珀金斯阴阳怪气地:“祝你走运,芭芭拉。”
芭芭拉穿过大门。
珀金斯紧盯着她的背影,陷入沉思。随后,他的视线移到桌面上,无表情地坐着。

20.夜晚,博比的房间。博比是芭芭拉的儿子,才一岁多。
字幕迭印:1953年3月
博比衣衫不整、光脚站在小床上,满面泪痕,大声地啼哭。因为,从厨房传来的吵架声音使他受到了惊吓。

21.芭芭拉和亨利正在厨房激烈地争吵着。芭芭拉穿着睡衣,长长的头发披肩而下,光着脚,看这模样,她是准备睡觉了。亨利穿戴齐全。
亨利拼命地从她手中抢夺手提包:“你这小傻瓜,放下!”
芭芭拉使劲往回拉:“不,不能拿去,这是我们最后十元钱了。”
亨利不理这一套,仍在抢夺:“你老嚷嚷没钱,你不是已经兑换了一张支票。”
芭芭拉:“都花在买吃的上了。”她终于将手提包夺到了手,躲到了桌子的另一边。她恳求道:“听我说,亨利,我怀孕时,你答应要戒掉吸毒瘾的。”
亨利:“我试过了,亲爱的,但是今天……”他凄徨地摇摇头,“发发慈悲吧,就这一次了,我发誓。”
芭芭拉苦苦哀求:“不,请你不要这样,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不要这样!”
亨利凶起来:“孩子,又是孩子。你们怎么不为我想想,我也有我的权利。”
亨利向芭芭拉猛冲过去。芭芭拉左躲右闪,迅速地从手提包里拿出钱,关上手提包,扔给了亨利,转身跑出了厨房。

22.芭芭拉匆匆跑进博比的房间,抱起大声哭叫的儿子,用玩具老虎逗着他:“嘘嘘嘘,好了,好了。看这小老虎,看这小老虎,多好玩。”
亨利在房间门口出现了,站了一会儿,望着芭芭拉,用手背神经质地擦着鼻尖。芭芭拉没有看见他。
亨利走进了房间,芭芭拉抱着孩子转过身来,与他打了个照面。
亨利仍然死死地缠着芭芭拉:“亲爱的,快把十元钱给我吧。我就用它作本钱去赌一次,保证能赚回来好多钱。”
亨利的嗓门很大,博比又一次吓哭了。
亨利心烦意乱,吼道:“住嘴!”
这一吼,博比哭得更厉害了。芭芭拉哄着孩子:“爸爸不是说你,好孩子,别哭,别哭!”
亨利在一边怒气冲冲地:“你……你装得多么圣洁,你比我还次,你这个下贱的女人!”
芭芭拉气愤至极,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狠狠地抽了亨利一个耳光。亨利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扑上来,把她推到博比的小床边,她抱着孩子几乎倒地。
博比“哇哇”大哭。芭芭拉把孩子放在小床上:“爸爸不是打你,爸爸不是生你气,他病了,不舒服!”
亨利尖叫道:“别再跟他提起我!跟他说说你自己吧,你是个什么货色,你在警察局里都备着案的,你这个下流的女人。”
芭芭拉平静地:“好吧,钱你拿去吧。我讨厌你,讨厌你的吸毒嗜好,讨厌你身上的那股味道。这里是我梦寐以求的家,吸毒的不配呆在这家里,你拿着钱走你的吧!”她从睡衣口袋里拿出钱,揉成一团,扔在亨利的脚下。
亨利看着钱,没有动。
芭芭拉:“快啊,拿去吧。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件东西了。”
亨利:“这可是你说的?”
芭芭拉下了决心:“走吧,快走吧,求求你帮帮我的忙,我要完蛋了,我受不了啦。”
亨利从地下捡起钱,头也不抬走了出去。芭芭拉的神情呆滞、木然,看着他离开。过了一会儿,她记起了博比,走到小床边深情地凝视着博比的小脸蛋。博比此时已经睡着了。

23.下雨了,街上来往着穿雨衣或打雨伞的行人。
芭芭拉家大门紧闭,门口放着几天的报纸。报纸上的标题赫然在目:《莫娜汉谋杀线索》。
一双穿着胶鞋的脚走上芭芭拉家的台阶,踩到报纸上。与此同时,从屋里传来“嗡嗡”的门铃声。

24.芭芭拉在家里,她闭门不出。
博比在床上玩耍。芭芭拉听到门铃声,走到了门边。她脸色憔悴,头发乱蓬蓬的,穿一身宽大的便服。她打开门,不由自主地“哦”了一声,很快又恢复了常态:“很高兴见到你,比克斯尔先生。快进来躲躲雨。”
比克斯尔一进里,就掏出一张支票,怒气冲冲地:“我现在就可以送你进监狱,你把这样的支票给我。”
芭芭拉接过支票:“请镇静一下,比克斯尔先生。”她把头发往后撩了撩,“这样的天气,也许你该来一点酒喝喝。”
比克斯尔:“你在那家银行里连账号都没有。”
芭芭拉谦恭地:“我太粗心了。以前是有过的,我想也许是把支票簿搞混了。我再给你写一张吧。”
比克斯尔:“不!要现金。”
芭芭拉:“那么就明天吧,比克斯尔先生。我丈夫出去整整一周了。我想他今晚会回来的。”
比克斯尔:“好吧,明天。要是不行,我就去找警察。”
比克斯尔从芭芭拉手中夺过那张假支票,转身就走。
芭芭拉走到到博比的身边,博比正在玩那只玩具老虎。她踱到窗边,看着街上的行人、车辆。她脸上的肌肉一阵阵抽搐,似乎在进行一次痛苦的抉择。良久、良久,她才回过身来,走到电话机旁,开始拨号了……

25.珀金斯的住所。
珀金斯拿着电话听筒,温和地:“芭芭拉,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他向站着边上的桑托扮了个鬼脸,“……当然可以,快过来,我等着你。”珀金斯挂断了电话,转身对桑托:“好兆头,桑托,是她打来电话,在警察局里她也曾经是名噪一时的。”
桑托不明白珀金斯的用心,大声地:“带上她?你发疯了?这是自掘坟墓,自取灭亡。”
珀金斯胸有成竹:“就照我的意思办吧,还不知谁给谁掘坟墓呢,也许最后活在这世上的还是我们。”
桑托仍未醒悟过来,瞪着双眼好奇地望着他。

26.芭芭拉把博比放在桌子上,她脱下湿漉漉的雨衣。窗外,雨下得越来越猛。
芭芭拉:“我想,我抱着博出到这里来,呆一会儿,我就能想出个好办法度过难关。”
珀金斯坐在桌子边上,从桌上放着的一只箱子里拿出一迭证券翻着,桑托在他身旁玩纸牌。
珀金斯抬眼看看芭芭拉,慢条斯里地:“你想呆多久就呆多久吧,桑托和我正要离开此地。”
芭芭拉看看珀金斯,警觉地问:“出事啦?”
珀金斯:“我所知道的就是警察局有人说我们被通缉了。”
芭芭拉紧张地:“警察马上会来吗?”
桑托把手中的牌一扔,学着芭芭拉的声调:“警察马上会来吗?”嘲笑芭芭拉。
珀金斯:“我一点也不担心,有你这样的美人在。”
芭芭拉:“不担心?我身边还有几张假支票。房东比克斯尔为了假支票的事又来找麻烦,我一个子儿也没有了,付不起房租,亨利又失踪了……”
桑托怪声怪调地插上一句:“……而且还下着雨。”
芭芭拉央求珀金斯:“带上我吧,我可以象以前那样为你干事。我没法活下去了,我只有这一条路了。”
珀金斯指指博比:“还有他吗?”
芭芭拉:“我把他留给亨利的母亲,她下周从外地回来。怎么样,珀金斯?我已想过,我不能和博比在一起,如果我们母子俩一旦被抓,他们会把他送进孤儿院的,那是一定的。”

27.芭芭拉又加入了珀金斯一伙。一天晚上,她把博比交给亨利的母亲。她离开亨利的母亲家时,心绪是那样不宁。走出大门,她发现一只手提着手提包,另一只手里仍拿着博比的玩具老虎。她转身往回走,可是又站住了,想了想,掉过头来走下了台阶,她把玩具老虎带在自己的身边。

28.夜色深沉。街道两旁的屋子都亮着灯光。芭芭拉在街上快步走着。
街道边台阶上坐着一个穿衬衣的男子,目光始终紧紧盯住芭芭拉。
一辆公共汽车在街道的拐角处停下了,那男子看着芭芭拉上了这辆车,两片嘴唇几乎不动地对着胸前的步话机:“喂,喂,头儿,她上了开往林伍德的公共汽车……”

29.警察总部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警车,马达已经发动了,汽车上装着长长的天线。
三个男子从总部大楼内匆匆出来。一个是巡官,一个是中尉,他俩都穿着警察制服。另一个是蒙哥马利,40岁模样,是专门报道重要犯罪活动的报社记者。他们先后钻进汽车,汽车马上开走了。尖利的警报器响彻夜空。

30.警车内。
巡官对司机:“把警报器关上!”警报器嘎然而止。
巡官:“就按事情发生的过程如实地写下来。呃,蒙哥马利?”
蒙哥马利:“别担心,我不会把你名字拼错的,巡官先生。”

31.警察总部的监视室。
几个戴耳机、穿制服的年青人坐在一排灯光闪烁的复杂的接收机前监听。一个上尉站在旁边,对着话筒发布命令:“三号活动小组,占领一号地形。一处的所有分队去公共汽车的终点站,那就是她要去躲藏的目的地,明白吗?”

32.警车内。
巡官对蒙哥马利:“……她曾是一个妓女,但很精明,长得也漂亮,你也许会被她迷住的。”
蒙哥马利:“不,被迷住的不会是我。天使般的姑娘去干杀人勾当,我见得多了。”

33.公共汽车在汉赫姆广场汽车站停下了。
芭芭拉下了车,她始终没发觉便衣警察在身后跟踪。
芭芭拉定在街上,进了挂有“齐克机器商店”招牌的红砖大楼。
便衣警察在墙角出现了,他站着那里严密地监视着。

34.齐克机器商店里。
芭芭拉左转上楼。二楼陈列着几十种机床。一个男子正在调试一架冲床,芭芭拉滑稽地模仿着冲床开动后的动作。男子对她笑笑,她往三楼走去。

35.一个小房间里。这个房间被珀金斯他们称作“林伍德躲藏处”。
珀金斯和桑托正在聚精会神地听着收音机广播:
“……警方宣布,对梅贝尔·莫娜汉太太的凶杀案侦察已经取得了重要突破。莫娜汉太太是在十一天之前在伯班克她的寓所被打死的。……”
芭芭拉用钥匙打开了门锁,走进来。
桑托关上了收音机,珀金斯转向芭芭拉:“我们想,明天我们最好再走得远一点,远远地离开这个地方。”
芭芭拉将玩具老虎和手提包放在桌子上,叹息道:“那样的话,去看博比就更不容易了。”她颓唐地坐在椅子上。
桑托:“吃的东西呢?带来了没有?”
芭芭拉挖苦地回答:“带来了,香槟酒、冬草莓。”
桑托的手向她伸过去。芭芭拉:“别做美梦了,我可不是你的佣人。”
珀金斯:“好了,好了,你们俩。”
突然,楼下本来有规律地响着的冲床声音,一下子停止了。他们三人都不说话了,站住不动,注意地听着。
芭芭拉打破了紧张的气氛,诙谐地:“你知道吗?圣诞老人的工厂最后要休息一下了。”话音刚落,灯也灭了,屋子里一片漆黑。
珀金斯紧张地:“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芭芭拉还很平静:“奇怪,我们又不是唯一不付电费的人,干嘛停我们的电。”
这时,一道强烈的灯光突然从窗外照进屋来,使人睁不开眼睛。
珀金斯和桑托预感到事态严重,赶紧趴倒在地。珀金斯拉拉还在身边站着的芭芭拉:“快趴下!”芭芭拉顺从地趴下了。
一会儿,扩音喇叭传来了巡官的声音:“这是警方在向你们喊话,法律授权我们来逮捕你们,不管是死还是活。你们已经无法逃脱了。”扩音喇叭的声音是从楼下的街道上传来的,但屋子里的三个人都觉得犹如雷鸣般的响亮。
桑托颤抖着对珀金斯:“她被跟踪了,她让自己被人跟踪了。”
扩音喇叭继续传送着巡官的声音:“要是你们愿意和平地投降,那就一个个地出来,叫到你们的名字时,双手放在脑袋后面。埃米特·珀金斯,出来,埃米特·珀金斯。”
珀金斯十分现实,他迅速地跳起,匆匆地走了出去。
桑托向芭芭拉爬过去,一脸的杀气。芭芭拉已经坐起了身子,她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非常茫然。
桑托凶狠地:“也许是你让他们来这里的,是吗?”
芭芭拉高傲地抬着头:“就是,怎么样,我就要让你去坐坐牢。”说罢,她跳起身,但桑托用腿将她绊倒了。桑托扑上去,一拳一拳使劲地往芭芭拉身上揍去,芭芭拉拼命招架,但无挤于事。
巡官的声音:“出来,约翰·桑托。”
芭芭拉此时痛苦地卷缩着身子,瘫在地上。桑托站起来,踢了她一脚,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芭芭拉开始呻吟起来,平躺着一动不动。
又是巡官的声音:“芭芭拉·格雷厄姆,出来,芭芭拉·格雷厄姆。”
芭芭拉慢慢坐起来,用手摸摸刚才被桑托揍过一拳的脸颊,又靠着桌子支撑起身子。一滴滴鲜血从她的嘴上淌下来。她抹去血,照了照墙上的镜子,脸上脏极了,她去拿来手提包,从手提包里掏出香粉,口红,对着镜子,她化妆起来。
楼下扩音喇叭的声音变得不耐烦了:“出来,芭芭拉·格雷厄姆,不然,我们要进屋抓你了。”
芭芭拉迅速地梳理一下乱发,朝外面走去,她看到桌上的玩具老虎,又走回桌边,拿了玩具老虎方才离开房间。

36.“齐克机器商店”的大楼被绳子圈了起来。绳子后面是围观的人群,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几只照明灯的强烈灯光射向大楼的一个窗口——就是那个“林伍德躲藏处”。警察、记者们都守候在大门口。
离齐克机器商店约五十步远处停着一辆警车,珀金斯和桑托已戴着手铐坐在警车里,由武装的警察看守着。巡官站在警车的一边,手中拿着话筒,眼睛盯着大门,蒙哥马利站在他身边。
巡官再一次拿起话筒:“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芭芭拉·格雷厄姆,出来。”
终于,芭芭拉出现在大门口。晚风吹动着她的衣衫,她显得如此单薄,与严阵以待、荷枪实弹的警察部队两相对照,会使人产生对比强烈的感觉。此时此地,她仍然充满了尊严,在眩目的灯光下,她非常端庄,非常平静,高高地昂起头,充满了自信。
街道上一片沉寂,无数双眼睛看着她。
巡官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把你的手放在脑袋后面。”
她好象没有听到巡官的命令。
巡官:“你听到我的话吗,芭芭拉?”
芭芭拉慢慢地举起双手,放在脑袋后面。其中的一只手紧紧地拿着玩具老虎。突然,她从大门口冲了出来,警察们立即围上来,把她围在他们中间。蒙哥马利、一些记者和摄影师都挤了过去。
蒙哥马利挤到她身边:“我是新闻社的,蒙哥马利,你有什么要说的请告诉我,我要为你写些东西。”
芭芭拉象个顽皮的小孩,拿着玩具老虎在他面前晃了晃,冲着他“嗥嗥嗥”叫了几声。
与此同时,各个方向的闪光灯都一闪一闪地亮了起来。

37.报社的暗房内。
芭芭拉拿着玩具老虎吓唬蒙哥马利时被拍下来的照片正泡在盛有定影液的盘子里。在暗房的暗红色灯光下,芭芭拉的形象不如当时可爱了,张着嘴,犹如饿虎扑食。
蒙哥马利和暗房技术员在挑照片,他们在暗房的灯光下,看上去,也变得象恶魔了。
技术员指指定影液盘子的照片:“这张怎么样?”
蒙哥马利高兴地说:“行,就用这一张见报。加上标题:《残忍的芭芭拉,一只雌老虎》,更引人注目。”
技术员:“她供认了吗?”
蒙哥马利:“还没有。他们已审问了整整一夜了。我这就要过去。”
说着,他朝暗房门口走去。

38.芭芭拉坐在审讯室中央的一把牢固的椅子上。她的形象比蒙哥马利用以见报的照片更骇人。一只眼睛鼓起,脸颊肿了一大块,头发蓬乱。
巡官向芭芭拉走来:“为了你自己,格雷厄姆太太,把真情说出来吧。”
在这个小小的审讯室里,挤了好几个人,一个中尉袖子高高卷起,斜靠着桌子,用厌恶的眼光望着芭芭拉;一个年轻的便衣警察坐在桌子边上,一页一页翻阅着一卷有关芭芭拉的材料;另一个穿警察制服的女速记员坐在速记机前;还有一个上尉站在芭芭拉边上。桌子上放着几杯咖啡和一块三明治,表明这场审讯持续了很长时间。
这时,一直低垂着脑袋的芭芭拉困倦地抬起了头,她首先看到的是巡官的一双圆睁着的眼睛。她有气无力地说:“我想要……一次……”
巡官笑笑:“那么你想要上测谎器作一次测谎试验?”
芭芭拉交叉起双腿:“我要个律师。”
中尉已经看到了芭芭拉交叉双腿的动作,他用手肘碰碰便衣警察,要他也注意芭芭拉的两条腿。
长时间的审讯没有结果,巡官有点儿精疲力尽了,他的声调明显减弱了:“要想证明你是清白无罪的,我看只有测谎器才能帮助你。”
芭芭拉:“你们抓我来,指控我什么呢?”
便衣警察拿着几页材料走过来:“公开的指控,早就有一些了。”
芭芭拉:“那么请你说一说吧。”
便衣警察:“伪造假支票、与罪犯勾结、抢劫嫌疑犯……”
中尉这时转到了她的背后,温柔地:“当然还有其它的事罗。”
芭芭拉机警地问,“其它什么事?”
巡官递给她一杯咖啡:“有关梅贝尔·莫娜汉太太的事,这是最关鍵的。”
芭芭拉哈哈地笑起来:“我从来就不认识这么个人。”
她说罢仍高叉着腿,呷了一口咖啡。
中尉:“你知道她被人谋杀了,是不是?”
芭芭拉:“一定的,凯撒也同样被谋杀了,我也不认识他。”
芭芭拉这会儿又放下了腿。
中尉又换成温柔的口气,装着笑脸:“有没有使用过麻醉剂?”
芭芭拉断然回答:“没有。”
中尉从芭芭拉背后转到她跟前:“没有?你丈夫用过。你和他曾在一起生活,也想跟你丈夫一样,来上一支吗?”
中尉提到芭芭拉丈夫,提到吸毒,触到了她的痛处,她大叫:“我没钱了,一分钱也没有了。”
芭芭拉又交叉起腿。
中尉:“那么你的腿怎么啦?为什么老不安?”
芭芭拉:“我有个坏习惯,每六到八小时得上厕所一次。”她站起身来,“你不会介意吧?”
中尉粗暴地把她推到椅子上:“坐下。”
芭芭拉火了,她将手中的咖啡泼到他的裤子上,进行报复。
中尉的脸气得铁青:“你这狗娘养的,我该狠狠揍你一顿。”
芭芭拉耸耸肩,若无其事地:“每个人都会以各种形式反抗的。”
中尉举起了手:“你……”
巡官赶紧插到他俩的中间:“格雷厄姆太太,我们正在做一件艰苦的、复杂的工作。你这样不配合,会把事情更搅得一塌糊涂的。”
芭芭拉:“我能帮你们什么忙呢?在你们的警察局的舞会上陪你们跳几次舞?”
巡官:“你太傻了。我们给你一个机会,你不仅可以帮助法律,而且还可以拯救你自己。”
芭芭拉饶有兴趣地问:“此话怎么说?”
巡官:“要是你能作证,并告诉我们有关莫娜汉谋杀案的一切,你就可以从这里出去,成为一个自由的人。”他弯着腰,亲切地看着芭芭拉,“我们给你全部赦免。你要做的只是在一份陈述书上签个名——我们甚至可以不称它为坦白书——这样,你就自由了。”
芭芭拉:“哦,巡官先生,你们在玩什么把戏,”她摇摇脑袋,“你们别搞错了,我不是密探。你们这样要求我,我是做不到的,因为我什么也不知道。”
巡官叹了口气:“我为你惋惜。”他转身走出了审讯室。
中尉又开始变得假惺惺起来:“傻瓜!现在你的同伴正在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吐出来呐。别让他们把你当作替罪羊。巡官说的,你都听到了,只要在陈述书上签个名,你就没事了。”
芭芭拉:“好吧,让我想想。”
中尉:“不错,这种态度有进步。”
芭芭拉:“巡官、上尉、尤其是你这个中尉,全都是傻瓜。”
中尉没有搭理,只是轻蔑地在她脚下吐了一口唾沫。
芭芭拉笑笑对中尉说:“我要对你说一件事。”她故意停顿了一下,“中尉先生,你——冒汗了。”
芭芭拉的嘲弄,使得中尉怒目圆睁,但又张口结舌,一时想不出办法来回击芭芭拉。
上尉走了过来:“芭芭拉,你别拐弯抹角,耍什么手腕了。”他将一张照片扔到她膝盖上,“认识她吗?”
芭芭拉低头一看,照片中慘不忍睹的景象使她很快抬起头来,说:“我忍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上尉:“忍受不了啦?再好好看看吧。”
芭芭拉扔掉照片:“别这样,我感到恶心。”
上尉:“狠毒的凶手用鎯头打了她。”

39.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强使芭芭拉的手腕戴上了固定在椅子背上的手铐。芭芭拉仍旧在审讯室里。因为戴上了固定好的手铐,只能直挺挺地坐着。芭芭拉向四周围望了望,她的目光中流露出恐惧和害怕。
芭芭拉:“你们该相信我,我发誓真的不知道谋杀的事。伪造假支票,是有的,甚至还干过别的违法的事。但我从来没干过象……象照片上的任何事。”
上尉:“哦,那么你是知道照片上是怎么一回事罗?”
上尉从地上捡起了芭芭拉扔掉的照片,在她面前抖了抖。
芭芭拉:“不知道。”
上尉将照片伸到芭芭拉眼前:“也许你最好再看看。”
芭芭拉闭上眼睛:“我不愿看,我不要看。”她的脑袋低垂下来,痛苦地摇着。上尉拉着她的头发还逼她看照片。
上尉:“我说要你看,你就得看。睁开你的眼睛,看看你的老朋友莫娜汉太太。”
芭芭拉尖叫着:“不——”
上尉把手压在她的肩上,她身子承受不了重量,弯了下去,被铐着的手腕抬高了,她疼得大声喊叫起来。

40.在警察总部新闻发布室。
几个记者,其中包括一个女记者,仍守候在这里。尽管新闻发布室的挂钟已指向十二点,夜已很深了。
芭芭拉痛苦的狂叫声一阵阵传进新闻发审室。巡官出现在门槛上,手搭在半开半掩的门把上。他一来,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蒙哥马利抢先发问:“得到些什么没有?”
巡官:“她大喊大叫要一支麻醉剂。”
一记者问:“这么说,她还没有交代罗,巡官先生?”
巡官摇摇头:“她是我所见到的最厉害的女人,比她的男朋友还要坏十倍。”
另一记者:“那几个男的怎么样了?”
巡官:“对不起,我还没有东西可以提供给报纸。和我一起耐心等待吧,呃!”

41.蒙哥马利在一张长桌上打电话。
一女记者:“你打完电话,我打。”
蒙哥马利冲她点点头,对着话筒:“查利,她还没供认。所以我得用她那卖淫的记录……对,吸毒,卖淫,还有一些我想象得出的东西,全放在一篇稿子上……不,珀金斯和桑托的东西作为陪衬,对,芭芭拉才是新闻人物,报纸能不能售出去与她有关……是的,当然是她,我有她的记录……全部……对,甚至连她小时候玩赌博游戏的材料都有。”他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等对方,“……标题:冷血的虐待狂,金黄色头发的雌老虎……不,不,把‘金黄色头发’去掉……一小时内,我将稿子给你送去。”他挂断了电话。
女记者拿起电话,回头嘲讽地:“你就是这样得到记者协会奖金的?”
蒙哥马利耸耸肩:“芭芭拉很幸运,她年轻貌美,好斗,道德败坏,更主要的是有罪,所以上了我们的报纸。”

42.芭芭拉被送进监狱拘押。她的牢房在十三层楼。在进牢房之前,要进行例行的检查。检查处在走廊的头上,一边有一个柜台,两个穿制服的女管理员站在柜台后面。
芭芭拉和梳着两条小辫子象小鸟一样活泼的小女孩简站在柜台前,手臂伸开,让两个警察搜身。柜台上放着芭芭拉的私人物品:一只戒指、手绢、手提包和玩具老虎。
管理员:“以前被捕过吗?”
芭芭拉:“没有。”警察这时解下了她的皮带,她叫道:“这是干什么,跳脱衣舞?”
管理员:“要是死了或得重病,你想通知谁?”
芭芭拉没有理会,却看着柜台上的玩具老虎和蔼地笑笑:“我可以要回这玩具老虎吗?它是有家教的。”
管理员拿起玩具老虎:“我检査完后,把它和你别的物品放在一起。”
芭芭拉惊异地望着管理员:“嗨,你在干什么?”
管理员已经用刀割开了玩具老虎的背面,检查里面的填塞物。
芭芭拉痛惜万分,就象用刀子割她的肉一样难受,她扑上去:“别这样!求求你,别这样!”

43.芭芭拉被送进了牢房,她厌恶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简坐在上铺,两条腿摇晃着。
芭芭拉:“监狱不该是石头砌的。”她握了握铁栏,“囚笼不该用铁栏。”她走向自己的床铺,“我不会长久呆在这里的。”
牢门口,外面一个递送传票的警察正和里面的一个享有特权的犯人说着什么。
犯人:“芭芭拉,过来。”
芭芭拉站起身子,走到门口,递送传票的人塞给她一张纸。她一把接过来,表情显得若无其事。
芭芭拉慢呑吞地走回来,开始看纸上的内容,简从上铺跳下来,走到芭芭拉身边。
芭芭拉平静地念道:“传票……出席大陪审团……”她很快地看下去,念的声音也越来越响,“……谋杀罪……什么?谋杀?”芭芭拉叫起来。简大吃一惊,恐惧地看着她。芭芭拉对简:“这是什么?他们都发疯了。他们不能玩弄阴谋诡计。哦,不,不,他们不会的。他们不会把谋杀的罪名加在我的头上。”她拿起一只茶杯,“我干过许多事,许许多多,但不是谋杀!我跟警察说过,我不知道有关谋杀的任何事!没这种事,你听我说,没有!”

44.电视屏幕上,节目主持人齐治·普特冈在介绍莫娜汉案的起诉经过:“今天下午,大陪审团对伯班克的跛足寡妇梅贝尔·莫娜汉太太被谋杀一案对主犯芭芭拉·格雷厄姆进行起诉时,她大喊大叫道:‘关于谋杀的事,我一概不知,你们听我说,我什么也不知道。’和她一起受到起诉的还有所谓莫娜汉谋杀集团的另外三个成员:埃米特·珀金斯、约翰·桑托和布鲁斯·金。”

45.监狱的走廊上。
享有特权的犯人带芭芭拉走到一扇铁门旁,说:“刚才我走过来时好象已跟你说过那个来找你的人的名字,这会儿我也忘了。”
一个警察过来打开门锁。芭芭拉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那一串叮当响的钥匙。

46.芭芭拉走进监狱的探望室。一道铁丝网将囚犯和来访者隔开。铁门在她背后哐啷一声关上了。几个囚犯正和他们亲友悄声细语交谈着。芭芭拉走近铁丝网,在昏暗的灯光下,她许久才认出站在对面的女子。她惊喜交加:“佩格?!”
佩格的脸贴近铁丝网:“芭芭拉。”
芭芭拉仔细地打量着佩格,佩格已经大大变样了,与以前的佩格相比,好象换了一个人。她头发剪得又短又整齐,脸上几乎没有化妆。精神饱满,她看上去象个普通的城市家庭主妇,而且看得出,她的生活过得幸福、美满、绝少忧虑。
芭芭拉:“嗨,嗯,”她手指指佩格,“你结婚了吧?”
佩格微笑着点点头:“嗯哼,他名叫乔,是飞机厂的工人。”
芭芭拉:“有孩子了?”
佩格:“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她滔滔不绝地说,“你也许不会相信的,我现在不象以前那样赶时髦了,变得如同非常守旧的老人,每星期四下午去俱乐部,参加募集救济基金的活动……”
芭芭拉:“我也一样,与你差不多,也结婚了,有一个男孩,十三个月了,很机灵。”说到儿子,她口气变得很自豪,脑袋晃了晃,神采飞扬起来。突然,她又忧郁起来:“你不该来这儿,佩格。”
佩格:“别说傻话了。”
芭芭拉:“要是让报社的记者们看见了,登在报上宣扬出去,你丈夫会知道的。”
佩格:“是他同意我来的。”
芭芭拉:“是吗,他知道我们的事?”
佩格:“我早就把我们以前的每件事都跟他说清楚了。我告诉他要来看你时,他说,‘这才称得上朋友。’”
芭芭拉有点儿不相信:“他真的说了?”
佩格非常肯定地:“当然罗。”
佩格:“他还到花园里摘了一朵玫瑰花,说送给你。他是个可爱的乡巴佬,是吗?”
佩格的手中拿着一枝玫瑰花。正当要递过去时,佩格旁边的警察警惕地走上来,摇摇脑袋示意不可以,佩格点点头。芭芭拉久久地、久久地凝视着玫瑰花,充满了感情,她潸然泪下。佩格也被感染了,低下头来,用手擦着眼睛,可是,泪水越擦越多,她抬头,与芭芭拉泪眼对着泪眼。
芭芭拉哽咽地:“他一定是个好人,代我谢谢他。”
佩格终于抑制住自己的感情,关心地:“芭芭拉,你大概没事吧?”
芭芭拉:“还是正视现实吧。这次我真正遇到麻烦了。我就象轮盘赌的一颗来回滚动的小球,大家都拿我来打赌,从中捞取好处。地方检察官要争取选票,报纸要扩大发行量,当警察的想升官发财……”
佩格:“那也沒有给他们咒骂你的权利呀。”
芭芭拉:“你还没有问我是不是很糟糕。”
佩格:“不必了。”
芭芭拉:“谢谢!”
佩格:“要是没有这事,你以后也会过上舒心的日子的。”芭芭拉点点头。
佩格:“会有的,芭芭拉,相信我,你会有象我现在这样的日子的,我们俩是多么相象。”
芭芭拉凄惨地:“别说这些了。你现在是另外一个人了。以前你就是个很精明的人,我呢,笨得甚至连墙上的字也读不出来。”
佩格:“我能做些什么事呢?把你孩子带来看看?”
芭芭拉:“不,我不想让博比到这里来,但是也许你可以去看看他。”
佩格:“一定去。”
一个警察走过来:“芭芭拉·格雷厄姆,时间到了。”
佩格实在不愿芭芭拉离开,争辩道:“我才来这里。”
警察:“探望室三点关门。”
芭芭拉:“谢谢你到这里来,佩格,再见。”
佩格:“再见。”
芭芭拉朝铁门走去,警察打开门锁。

47.佩格淌着泪水望着芭芭拉离去,双手仍抓着铁丝网,一只手还拿着玫瑰花。
佩格叫道:“找个律师怎么样?你找到了吗?”
芭芭拉在门口转过身来:“你不用操心了,我就去找公设律师。”

48.监狱会见室。
芭芭拉心烦意乱,她气愤地:“我不要你,蒂波罗先生。我要公设律师。”
蒂波罗是法庭为芭芭拉指定的律师,五十岁出头。是一个公认的持有保守倾向的律师,从外表上也看得出,比较呆板。当然,在处理犯罪案子上他是不会卖力气的。
蒂波罗:“我已作了解释,你不能找他,因为他已经……”
芭芭拉不耐烦地说:“和公设律师一起,我起码可以跟他们斗争一番,即使他不象地方检察官那样手下有人、有钱。”
蒂波罗:“用他们给我调查此案的五百元钱的费用,我一定尽力而为。”
芭芭拉十分生气:“五百元钱?就是用来调查谁从基督教青年会里偷肥皂都不够,别说象这样的大案子了。”
芭芭拉略为冷静了一些:“蒂波罗先生,我本人绝对没必要非要反对你,我与你没有任何冲突。我想你是明白的,但我要的是公设律师。”
蒂波罗:“因为地方律师会已经先让他为布鲁斯·金辩护了,你们的利益是敌对的。”
芭芭拉:“他也是被告,是吗?”
蒂波罗:“是的,但是他说你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芭芭拉气得浑身打颤:“什么,那个肥胖的卑鄙的家伙,我在珀金斯的住所见过他一次,他与珀金斯、桑托是一伙。那天他说要去墨西哥的阿卡普尔科,原来他是潜逃。欺骗、出卖……”
蒂波罗:“格雷厄姆太太,难道我们不能把这宝贵的时间用在建设性的事情上?何必为布鲁斯·金去浪费时间。”
突然冒出来的布鲁斯·金的诬陷,反使得芭芭拉觉得需要蒂波罗的帮助了,她对蒂波罗的态度软了下来:“好啊,你说得对,我该谢谢你,而不是与你争吵。”
蒂波罗:“我能助你一臂之力,我唯一对你的要求是,我们之间要绝对诚实。”
芭芭拉微笑着开了句玩笑:“这象是在进行一笔交易。”
蒂波罗眼睑垂下来,说话声音低低的,确象在做一笔秘密生意:“你曾经说过三月九日晚上你和你的丈夫、孩子一起呆在家里。”
芭芭拉点点头。
蒂波罗:“但是你在大陪审团面前的证词中,你却又说你找不到丈夫。”
芭芭拉:“难道你不信?”
蒂波罗一板一眼地:“陪审团是不会相信的。你不能简单地告诉他们,‘我不在那里。’你得说,‘我不可能在那里,因为我在这里,这里有和我在一起的人,他们可以为我作证。’”
芭芭拉:“可我做不到这一点,我的丈夫确实找不到了。我们开诚布公吧,我将会有什么样的前途?”
蒂波罗:“没人证明你不在犯罪现场?”他加重了语气强调道,“一个都没有?”

49.星期天晚餐后,监狱按照惯例要在餐厅里让囚犯们进行一小时的文娱活动。
一些囚犯正坐在板凳上看电视,电视里几个姑娘在跳舞;另一些人在玩纸牌;一个姑娘在为另一个姑娘画像。
芭芭拉坐在板凳上,背对着电视,聚精会神地看着信。丽塔坐在她身边,面对着电视。她长得很美,金黄色的头发,很引人注目。她将身子稍稍往后倾斜,目光落到了芭芭拉的信上。
芭芭拉看的信是蒂波罗寄来的,上面这样写着:“……正如我告诉过你的,我感到你的机会十分渺茫,除非你能更好地讲述出那天晚上干了什么事情,而不是象现在那样提供没有证据的证词。所以请你再仔细回忆回忆……”
芭芭拉耳边响起了丽塔的声音:“原来是这样。”
芭芭拉听见丽塔说话后,迅速地抬起头来,愤怒地望着丽塔。
丽塔不以为然地:“我就是这样的人。”
芭芭拉:“你不该偷看别人的信。”
丽塔微笑:“我不该做的事情多着哪!”她拍拍芭芭拉的手,接着站起身来:“跟我走吧,小丽塔会照顾你这漂亮姐的。”
丽塔朝餐厅的一个为人视线所不及的角落走去。芭芭拉迟疑了一下,看看手中的信,将它塞到衣服里,尾随而去。

50.丽塔坐在角落里,芭芭拉向她走来,电视机播放的音乐听起来离她们已很远了。
丽塔问:“你真的没在那里?”
芭芭拉:“是这样的,阁下。”
丽塔:“那么,现在就只有一个问题了,亲爱的,你没和任何人在一起?没在别的地方?”
芭芭拉:“我和我丈夫在一起,但是他悄悄地离开了我们。还有我的儿子,”她苦笑了笑,“只有一岁多。”
丽塔的表情似乎是同情的:“我有个朋友,名叫本。他很能花钱。”
芭芭拉:“还有呢?”
丽塔:“他星期五来看我。也许他也该见见你。”
芭芭拉摇摇头:“我不想见他。”
丽塔:“反正,见见他还是值得的。”
芭芭拉机灵地反问道:“你自已犯的也是杀人罪,为什么要为我干这种事呢?”
丽塔贴近芭芭拉的脸:“你为什么想这些呢,亲爱的,你是一个需要帮助的朋友。”

51.白天,芭芭拉正在看一本书。丽塔走过来:“能和你在一起吗?”
芭芭拉抬头望着她:“行啊!”
丽塔:“明天是星期五,我的朋友本明天来,你考虑了没有?”
芭芭拉:“想了很多,”她神经质地站起来,“这是个好机会。”
丽塔:“这可事关重大啊。”
芭芭拉点点头:“稍一疏忽将意味着完蛋。”
丽塔:“你可以相信本。”
芭芭拉对此事抱有坚定的信心,说:“是的,我想是这样。”她想了想,“我们还要有一个联络暗号。”她打开书,指着其中一页对丽塔说:“这里……这一行。”

52.在监狱的探望室。
芭芭拉和本面对面站着,中间被铁丝网隔开。本皮肤黑黑的,很机灵,很漂亮。
本:“我来时如水。”
芭芭拉:“我去时象风。”
芭芭拉很高兴,问:“你是本?”
本:“我就是。关于生意,丽塔跟你说了?关于钱的问题……”
芭芭拉:“只要我从这里出去了,你就可以得到。”
本:“我想这很好。我要先问几个问题,有没有任何身体上的证据?有没有留下指印?衣服上有没有血迹?”
芭芭拉非常气愤:“你疯了?我甚至都没去过那里。”
本:“看,你这个人跟我直截了当地说吧,为了你,我将会处于危险的境地。”
芭芭拉:“我根本不在那里,现在我们来对对口径吧。我们没有更多的时间,就30分钟。”
墙上大钟的指针从2:13跳到2:14,本的声音:“这不会太久的,放心吧。”
芭芭拉看看钟,回转身对本:“还有时间再来一遍。”
本:“好吧。那是安西诺·阿姆斯旅馆,我在城里接你,在第54街你家的附近。”
芭芭拉:“你坐在出租汽车里,我站在第54街,远远地看到了你。”
本的脸贴在铁丝网前,从芭芭拉这一边看出去,本脸上布满条纹。他的嘴快速张口,因为与铁丝网贴得太紧,似乎变了形。
本:“我们去旅馆,我们……”
芭芭拉看到警察走过来,于是便立即打断本的话,提高嗓音:“我没说,可怜的莫德太太她不该用胡椒面?”
本眨眨眼睛:“我想是这样的。”
芭芭拉望着警察离去:“没事了。”她急切地说:“我们去旅馆……”
本:“我们用克拉克夫妇的名字登记了,在那儿一直呆到第二天早晨七点。”
芭芭拉:“在20号房间,后来你送我回家。喂,对了,要是他们问我在此之前为什么一直不说呢?”
本:“你可以说我已经结了婚,以前不坦白是怕惹出麻烦。但现在你看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是一件生死攸关的事……”
芭芭拉:“嗯,就这样。不会有漏洞吧?”
本:“没有,放心好了。”他又追问:“那天晚上你是不是真的在那儿?”芭芭拉没有回答。本:“我得知道,要是有人见到过你,你真的在那里,审判时他们露面了,那我怎么办呢?我就会这祥——”他作了个拇指朝下的手势,“你明白这个吗?”
芭芭拉:“没人见过我。”
本:“你怎么能肯定呢?你甚至还不能肯定你在哪儿。”
芭芭拉纠正他的说法:“我能肯定,但我没法提出证人。要是我有证人的话,就不需要你了,是吗?”
本:“随你的便吧。我多么想使你免于一死,但这事我不能去碰运气,这是拿性命开玩笑。”他想了想:“算了,我想不干了!我们互相忘掉对方吧,就当没这回事。”说着,他准备离开了。
芭芭拉着急了:“回来!本!”
本急速转身:“什么?”他眼睛看着芭芭拉,等她说话。
芭芭拉想说,但张了张口,话没说出来。
本:“你有什么说的吗?”
芭芭拉咬了咬牙:“我……我加倍付你的钱。”
本伸出食指摆了摆,又要走了。
芭芭拉喊道:“本!”她渴望地紧紧抓住铁丝网,哀伤地问道:“你究竟想要什么呢?”
本认真地:“那天你在谋杀莫娜汉太太的现场,是吗?”
芭芭拉痛苦地:“你会相信这种说法吗?”
本:“这种说法是很容易使人相信的。如果真是那样,我心里也就有底了。”
芭芭拉无可奈何地:“好吧,好吧,就照你说的。”
本的脸贴近铁丝网,低声说道:“你和他们在一起?和珀金斯、桑托?因为要是你在,那就好了。我就能对付象疯狗一样乱咬你的布鲁斯·金了。你和他们在一起?太好了。”
芭芭拉绝望地:“好吧,好吧。我和他们在一起。”
本笑笑:“现在你可以放心了,一切包在我身上。”

53.法庭上。
字幕迭印:1953年8月
法庭开庭审判芭芭拉、珀金斯、桑托和金。地方检察官约翰·米尔顿对芭芭拉等四人向法庭提起公诉。他是个漂亮的男子,肩膀很宽,头发呈灰色,说话声音洪亮。
法庭的旁听席上坐无虚席,这个案件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米尔顿摇晃着脑袋,开始了起诉:“法庭、被告的辩护律师、陪审团的女士们、先生们——”

54.被告席上站着四名被告:珀金斯和桑托态度冷峻、面无表情;布鲁斯·金安宁自在、脸带笑容;芭芭拉伸长脖子,圆睁着眼睛正望拥挤的法庭被告席上找人。
坐在一边的蒂波罗不时地擦着脸上的汗水,这是因为天气较热的缘故。
米尔顿继续起诉:“……我向你们保证,在审判席前的四名被告都神经正常……”
芭芭拉终于看到自已的朋友也出席旁听了,她的脸上开始放光,举起了十个指头交叉者的双手。
米尔顿:“……我们将向你们证明:1953年8月9日晚上,金、桑托、珀金斯和芭芭拉残忍地谋死了梅贝尔·莫娜汉太太……”
旁听席上,佩格向芭芭拉笑笑,也同样举起了十个指头交叉着的双手。
米尔顿:“莫娜汉太太是一个61岁的残疾的寡妇……”

55.电视屏幕上,节目主持人普特南向观众介绍审判情况:“……在起诉快结束时,米尔顿同法庭大声疾呼:‘你们——陪审团的女士们、先生们——已经宣过誓,对判处罪犯死刑没有顾虑,哪怕被告之一是一个女子。所以,现在我对你们说,实行极刑吧,让我们一起来为社会伸张正义。’”

56.电视屏幕上,主持人彼特森向观众介绍审判情况:“对芭芭拉·格雷厄姆的审判进入了第三天,对谋杀集团的这个所谓皇后的命运,全国上下的兴趣越来越浓。今晚,有人报告警方,黑社会正在活动,阴谋从法庭上抢走芭芭拉。明天,法底将采取特别的预防措施。”

57.法庭对芭芭拉的审判活动在继续。
法庭的大门外森严壁垒,四个体魄骠悍的警察组成了一条严密的警戒线。一个警察在搜査一个男子,另一个女警察同样地在搜査一个女子。搜査完毕,警察挥挥手让他们进去。法庭的走廊里挤满了人,在前面有一群青少年。
门外的人都想往里进。一个女孩央求警察:“嗨,让我们进去,我们想看看芭芭拉。”
警察:“回家去吧,没事跑到这儿来干吗?”
围观的男孩们一齐起哄。

58.法庭上,米尔顿站起身来,准备开始讲话。
法官:“我相信安全措施已搞完了。开始吧,检察官先生。”
米尔顿:“我向尊敬的法庭提议,驳回对布鲁斯·金作为被告的处理。我这样提议完全是为了利用布鲁斯·金作为本案的一个见证人。”
法庭上顿时响起一片嘁嘁喳喳的议论声。
法官:“安静!安静!”
米尔顿叫:“布鲁斯·金。”
金离开座位,懒散地走到证人席上。

59.芭芭拉坐在被告席上,背靠着椅子,看到了佩格,眨眨眼,耸耸肩。

60.陪审团认真地听取着金的证词。
米尔顿:“很好,你们来到莫娜汉的家门前,这时天色已很黑。桑托告诉芭芭拉·格雷厄姆:‘进去吧。’你看见芭芭拉进屋。那么,后来又发生什么事了?接着往下说。”
金:“芭芭拉进屋后,珀金斯和桑托坚持要我跟着她。”
米尔顿:“你跟着她了吗?”
金:“大约一分钟后,我进去了。”
米尔顿:“你进去时,吸引你注意力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金:“芭芭拉正用枪打击着莫娜汉,打在头上,打在脸上。”
芭芭拉脸色煞白,使劲地摇头否认。
米尔顿:“莫娜汉太太在哪个位置?”
金:“她站着,芭芭拉用左手拉她的头发,用右手打她。”

61.芭芭拉手里拿着一块手绢,神情不安地坐着。
米尔顿:“拿着手枪?”
金:“是的,芭芭拉拿手枪。”
米尔顿:“然后你干了什么事?”
金:“我告诉芭芭拉别再打她了。我用手挡住了她。她手一松,莫娜汉太太也倒下了。”
米尔顿:“后来呢?”
金:“他们将莫娜汉太太捆起来,开始翻腾屋子。”
米尔领追问:“谁干的?”
金:“桑托、珀金斯和芭芭拉。”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我。”
米尔顿:“他们在屋子翻腾干什么?”
金:“他们听到谣传说老太太的保险柜里有10万美元的钞票。”
米尔顿:“他们找到了那笔钱了吗?”
金:“没有,先生!”
米尔顿对蒂波罗:“你看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

62.芭芭拉气愤至极,对着金狂叫:“别放过他,这个无赖,这个畜牲,把他撕碎。”

63.蒂波罗擦擦脸上的汗,喝了一口水。
法官:“继续说下去,辩护人。”
蒂波罗:“金先生,地方检察官办事处让你在这里作证,他们对你有什么打算?”
金:“有的!”
蒂波罗:“你能不能说一下那是什么打算?”
金:“米尔顿先生对我说过,要是我讲出真实情况,他将要求法庭驳回本案对我的处理。”
蒂波罗步步紧逼:“这就是你刚才提出证词的原因,是吗?”
面对洛蒂波罗严厉、正直的目光,金心慌意乱:“哦,不,先生。”
蒂波罗:“那又是什么原因?”
金:“为了伸张正义。”
蒂波罗:“对所有有关的人?也包括你?”
金:“是的,先生。”
蒂波罗:“你感到放你出去,而别人被判罪是公正的吗?”
金:“是的。”
蒂波罗:“金先生,以前你曾作证说,你到达莫娜汉家的五分钟之前,埃米特·珀金斯给了你一支枪,对吗?”
金惶恐不安:“不,是四、五分钟之前。”
蒂波罗:“金先生,要是你不想参与暴力行动,即使你也在现场,我们能不能称你的行动为‘仁慈的使命’?”
米尔顿赶快插上来对法官说:“我反对,阁下,他在将证词形象化。”
法官判定:“最后一句继续下去。”
蒂波罗点点头:“很好。”他又问金:“要是你不想参与暴力行动,那你为什么接受手枪?”
米尔顿又叫道:“我反对!这样提问是带争论性的。”
法官判定:“第一句继续下去。”
蒂波罗:“金先生,请问你为什么要带枪?”
金局促不安地笑笑:“你知道吗?我常常怀疑自已,是啊,我为什么要带枪?”
金荒谬可笑的回答,使得陪审团成员面面相觑,金的话没说服他们。

64.在被告席上,珀金斯悄悄地对坐在他边上的芭芭拉说:“这样的证词一定会使陪审团感到震惊,瞧他们!”
芭芭拉抬着头,沮丧地凝视着,从陪审团的成员一直看到金。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放到嘴边,担心地咬起关节来。

65.一张报纸上的照片。
照片上是芭芭拉的手,照片说明上写着:“这就是芭芭拉·格雷厄姆的杀人之手。”

66.又一天。法庭再次进行审判。
律师正在法庭上忙于作准备,法庭即将开庭。
珀金斯紧挨着芭芭拉,拿出报纸给她看。
珀金斯:“看了吗?”他不等芭芭拉回答,读了起来:“她有一头美丽红发,穿着鲜红色高跟鞋的芭芭拉·格雷厄姆……”
芭芭拉厌恶地:“我看过了。”她翘起腿看看自己的鞋,“我可是第一次听到把白色称为红色。”

67.蒂波罗见芭芭拉翘起腿,裙子撩到膝盖上给珀金斯看鞋,他暗示她把腿放下,但是已经晚了,照相机的闪光灯亮了一下。

68.芭芭拉放下腿,把裙子也放下,生气地:“报纸把宣传目标都集中于我。珀金斯,我究竟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些家伙?”
珀金斯苦笑笑:“我也感到迷惑,有点儿想不通。你笑一笑,就是在勾引陪审团;你皱皱眉,那就是对他们怒目相视;你不笑也不皱眉,那就是冷酷无情的女人。真是左右为难。”
芭芭拉:“让他们见鬼去吧,别理他们。”她扫视了一下四周,脚在地上来回搓动。

69.佩格坐在旁听席的最前面一排,隔着栏杆向芭芭拉招手。

70.芭芭拉站起来向她走去,一个警察警觉地跟着她。
佩格:“今天早晨我见到博比了。”
芭芭拉急切地问:“他好吗?”
佩格:“好极了,他很快就会走路了。”
芭芭拉:“我真想去看着他走出的第一步。”
佩格:“你会的,一定会的,一切都会好的。”
芭芭拉:“是的,我也充满信心。还没有轮到我大显身手的时候呐。”
蒙哥马利出现了:“我是蒙哥马利。”
芭芭拉:“我从报纸上见过这个名字。”
芭芭拉示意佩格离开,佩格走了。精明的蒙哥马利立即就察觉了,他饶有兴趣地看着离去的佩格,又看看芭芭拉。
蒙哥马利:“她是谁?”
芭芭拉:“请我在纪念册上签名题字的人。”
蒙哥马利:“我也是的。我们谈一次话,你在谈话记录上签个字,怎么样?我会付给你钱的。”
芭芭拉讥讽地:“好啊。这真是一条重要的内幕消息:芭芭拉在法庭上得到第一笔款项。”她说完便走开了。

71.报纸上一条新闻标题:“《讨厌的芭芭拉回避新闻记者釆访》”。

72.在法庭上。
陪审团的成员鱼贯而入,芭芭拉坐在蒂波罗身旁。
法官进来了。执行官:“全体起立。”
人们都站立起来。
法官:“坐下!诉状将给在座的陪审团、律师和被告看。你可以继续下去了,检察官先生。”
米尔顿:“阁下,我们下一个见证人一会儿就到。”他往后看了看,那里是入口处,“他已经在外面了,法官先生。”
法官:“好吧,让他进来。”

73.芭芭拉和蒂波罗好奇地转过身子,望着入口处,想看看见证人究竟是谁。突然,芭芭拉认出来了,她推了蒂波罗一下:“嗨,是我的人。”

74.本·米兰达沿着过道走上前来。
蒂波罗迷惑不解地问:“谁?”
芭芭拉高兴地说:“本,本,就是我告诉过你的那个人。”
蒂波罗看看本,又看看芭芭拉,摸不着头脑了:“就是那个和你一起在旅馆的家伙?”
芭芭拉得意地说:“嗯哼。是我的证人。”
蒂波罗:“你的证人?是检察院召他来的。”
芭芭拉惊异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那是本·米兰达。就是那个可以证明我不在犯罪现场的人!”

75.在书记员的帮助下,本宣誓完毕。
蒂波罗:“你太傻了!你真是个小傻瓜!”

76.400看图网在证人席,书记员从他手下抽回圣经。
书记员:“你的名字?”
本:“本·米兰达。”
书记员:“坐下。”
米尔顿以轻快的语调问道:“你的职业是什么,米兰达先生?”
本:“洛杉矶市的警官。”

77.芭芭拉大吃一惊,双手迅速地捂住了脸,她上当了。蒂波罗这时也目瞪口呆。
米尔顿:“几天前,洛杉矶警察局是不是给你一项特殊任务,对莫娜汉谋杀案进行调查?”
陪审团的成员一个个兴致勃勃地将身子向前倾着,注意地听着。
本:“是的,先生。”

78.米尔顿:“说说你执行任务的经过。”
本:“八月七日,我去市监狱女犯分部会见芭芭拉。”

79.佩格惊恐万状,她差一点儿要叫出来,赶紧用手捂住了嘴。
米尔顿:“这次会见是根据芭芭拉·格雷厄姆的要求安排的吗?”

80.芭芭拉下念识地抓住蒂波罗的手臂。
本:“是的。这是按照她的请求,通过一个中间人安排的。”
芭芭拉歇斯底里地大叫:“他欺骗了我!他俩都欺骗了我。那个讨厌的臭荡妇,她……”
蒂波罗严厉地喝道:“住嘴!”
米尔顿:“请告诉我们,本,你第一次见芭芭拉·格雷厄姆时,有没有使用什么暗语?”
芭芭拉苦苦哀求蒂波罗:“难道你也无能为力了,先生?”
蒂波罗的精神也打不起来了:“我得想想法子。”
过了一会儿,蒂波罗站了起来。
这时,米尔顿正在问本:“暗语是什么?”
蒂波罗大声对法官:“阁下,我可以上法官席吗?”
法官:“可以,蒂波罗先生。”
法庭上鸦雀无声,一片沉静。人们目不转睛地看着蒂波罗走上法官席,与法官交头接耳着什么,连离法官席很近的陪审团都听不见他们的话。

81.蒂波罗与法官说着说着,话越说越响:“……我反复警告过我的当事人,不要以任何形式欺骗我。可是,我受骗了,被引入歧途,她对我撒谎。我现在自我要求撤销当她的辩护人。”
法官:“我很同情辩护人。可是,由于本案进行到此为止,还没人比你来当她辩护人更合格,法庭不认为该把你换下。”
蒂波罗:“法庭应理解我的处境。”
法官:“当然理解。”
蒂波罗只得回到原来的在芭芭拉旁边的位置上去,但没有向她看过一眼。
法官:“继续下去。”
法庭速记员问本:“暗语是什么?”
芭芭拉的精神彻底垮了,她两眼死死地盯住前方,嘴唇被咬出了血。
本回答:“我来时如水;我去时象风。”

82.录音机在旋转,放出了芭芭拉和本的声音。
本:“……我就能对付象疯狗一样乱咬你的布鲁斯·金了,你和他们在一起?”
芭芭拉:“好吧,好吧,我和他们在一起。”
本:“现在你可以放心了,一切包在我的身上。”
镜头拉开,电视屏幕上,节目主持人普特南正将录音放给观众听。当本说完最后一句话时,普特南关上了录音机。
普特南:“今天在审判芭芭拉·格雷厄姆时,检察当局在法庭上使用的是根据录音带记下来的书面副本,而你们却听到了录下来的真实声音。这是通过一个象这样的微型话筒录音的,”他举起一只微型话筒给观众看,“警官本在监狱与受控的谋杀者会见时把它藏在了身上。这架微型的录音装置录下了所有的一切。包括她企图找一个假证人,包括她支支吾吾地承认她在犯罪现场。然后,今天下午,警官400看图网在了证人席上作证。他的证词,使得法庭上就好象爆炸了一颗定时炸弹一样反应强烈。”
普特南从电视屏幕上隐去,开始播放有关芭芭拉的新闻纪录片。
在法庭的走廊上,芭芭拉从边门被带进走廊。闪光灯一亮一亮的,一群人围住了她。其中有包括蒙哥马利在内的一批记者,有摄影师,有行政人员,还有其他一些人。手中拿着录音话筒的普特南也在这群人中间。
芭芭拉伤心极了,嚎啕大哭,头发散乱,步履不稳。
节目主持人普特南画外音:“法庭是无情的,她被彻底摧毁了。”
电视屏幕上继续播放新闻纪录片:
普特南出现在画面上,他将录音话筒塞到芭芭拉的面前。周围一片喧哗声,令人眩目的闪光灯亮个不停。普特南把脑袋凑到录音话筒前,先大声向芭芭拉提问:“你有什么要对电视观众说的吗,芭芭拉?”
芭芭拉哽咽地说:“我是无罪的。”
普特南:“那么布鲁斯·金的证词和警官本的证词又怎样理解呢?”
芭芭拉:“我完全是无罪的。那天晚上,我在家里和家人在一起。那些编造证词的人都不得好死。他们都想置我于死地而后快。我是无罪的,无罪的。”
普特南:“你发誓吗?”
芭芭拉:“我发誓,我以我孩子的生命发誓。要是我有罪,就让上帝也剥夺他活在这世上的权利。”

83.新闻纪录片结束,电视屏幕上又出现普特南:“芭芭拉自己犯了杀人罪被囚于狱中,求生心切,而又给警察帮了大忙。她的结果又将如何呢?她会得到缓刑而假释吗?请看明天的审判吧。”

84.法庭又一次审判芭芭拉。
米尔顿神气十足地在发言:“芭芭拉,现在,法庭尽管已有了本·米兰达先生的证词,你还是声称事实真相是,三月九日晚上,你和你丈夫一起在家里,是吗?”
芭芭拉:“是的,上帝可以作证。”
米尔顿:“你在竭尽全力利用本·米兰达先生的时候,你还没有与你丈夫取得联系,是吗?”
芭芭拉:“是的,我与我丈夫的距离与你一样远。”
米尔顿厉声说:“回答问题!”
芭芭拉:“我从市监狱给我丈夫亨利写过一封信,没有得到回音。”
米尔顿:“在那封信上,你是不是说起三月九日那个最重要的晚上,你和他在一起?你这是在暗示他为你作证。”
芭芭拉没有回答。
米尔顿:“你在犹豫,快说吧。”
芭芭拉十分厉害地:“我在回想。”
米尔顿:“有什么可多想的?你是这么做了。”
米尔顿走到起诉席上,他的一个助手给他递过去一封信。他高举着信,慢慢地走到陪审团前面。
米尔顿:“我这里有一封寄给亨利·格雷厄姆的信,邮戳日期是1953年5月20日,上面还盖着刻有‘洛杉矶市监狱检查信件’字样的章。为了便于鉴定,我要求对它另外登记记号。”
法庭出现了议论声。
法官:“安静!信件为‘正式提交第73号’。”
米尔顿把信交给芭芭拉:“我要你看一下这封信,并告诉我们此信是不是你写的。”
芭芭拉接过信,开始看起来。

85.与此同时,亨利·格雷厄姆在警察带领下进了法庭大门,走在过道上。
佩格身旁的一个人认出他来,情不自禁大声嚷起来:“这是她的丈夫,亨利·格雷厄姆。”
佩格一扭头,看到了亨利,她在胸前划着十字:“哦,谢天谢地。”
终于,芭芭拉的目光也落到了亨利的身上,她从座位上欠起身,长久地凝视着他,这目光中包含着怨恨与喜悦,痛苦与希望。法庭上一片嘁嘁喳喳的声音。旁听席上所有的人都伸长脖子或站起身子望着亨利。
亨利被领到证人席上,坐在本·米兰达的边上。
面对着喧闹的旁听者们,法官敲响小木锤让大家安静。
法官:“要是再乱糟糟的,我就要求闭庭了。继续下去,检察官先生。”
法庭内重又安静下来。米尔顿走到芭芭拉跟前。芭芭拉欠起的身子落到了椅子上,但她仍呆呆地注视着亨利。
米尔顿继续追问:“你是不是给你丈夫写了这封信,芭芭拉?”
芭芭拉注视着亨利,亨利却把目光从芭芭拉身上移开,看着别的地方,并且,不时地用手摸着衣领,显得拘谨、局促。
芭芭拉木然地:“是的,我写了。”
米尔顿:“在那封信上,你是不是曾说起三月九日你和他可能在一起?有没有让他为你提出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
芭芭拉一口咬定:“没有。”
米尔顿神气活现地把信交给法庭书记员:“我把证据交给法庭,一封标有‘正式提交73号’的信。”
芭芭拉:“我到现在还记得为什么没有这样写,当时我是迫切想让亨利来看看我,才写这封信的。”
米尔顿挖苦芭芭拉:“你还想让本·米兰达先生去看看你呢,以便作三月九日你和他在一起的假证。”
芭芭拉:“我一点儿也不想他来看我,我以前不认识他。但是我感到没有其它的选择,所以与他见面了。”
米尔顿:“你跟他说了那天晚上你确实和珀金斯、桑托在一起,是吗,芭芭拉?”
芭芭拉:“我一再告诉他,我不在犯罪现场。但是在他的坚持下,我只得那样说了。我当时想:好吧,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我得抓住他,我提不出我在哪儿的证据,要是他走了,这个……那么我就没有别人来帮助了。我糊里糊涂,在他诱逼下做了蠢事。”
米尔顿:“别扯远了。”
法官不停地敲着小木锤,叫着:“芭芭拉,芭芭拉”,要中止她的陈述。
芭芭拉不理会米尔顿,大声地:“我所考虑的一切就是我提不出证据怎么办,这样,我将被推入死刑毒气室处以极刑,我因此十分绝望。”她大叫道:“你有没有绝望过?你知道那种滋味吗?”
米尔顿狂笑着叫法官:“阁下,阁下。”
法官:“请安静一下,芭芭拉。”
芭芭拉客气地:“我知道,可是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我想说,就是想说。”
法官愤慨地咕哝了一阵后,对米尔顿:“继续下去。”
米尔顿:“芭芭拉,你的态度如此骄横,也许是你从哪儿听来你已经得到缓刑?”
芭芭拉:“我想是这样的。”
米尔顿:“哪里听来的?”
芭芭拉:“旧金山。”
米尔顿:“旧金山?你犯的什么罪?”
芭芭拉犹豫了一下。
米尔顿:“你又在犹豫了,芭芭拉。你犯了什么罪?”
芭芭拉最后说道:“伪证罪。”
法庭上爆发出一阵大笑。
芭芭拉苦笑着……

86.印刷所的传送带上,一迭迭印好的报纸。一个印刷工人拿起一张报纸,开始读起来。
特写:标题:《宣判三人谋杀罪》
副标题:《陪审团对此案讨论了五个半小时,芭芭拉丈夫的证词令人迷惑》
报纸上面还刊有亨利的一张照片。照片下方写道:亨利·格雷厄姆记不清三月九日他在干什么。

87.芭芭拉在审判告一段落后,又被投入了监狱。她正坐在牢房里看书,但是她的思想显然集中不起来,目光时不时地投向走廊,盼望着什么不寻常的时刻的到来。
一个享有特权的犯人向她走来,她站起身来,迎上去。
享有特权的犯人:“他来了。”
芭芭拉已经快步走到那犯人跟前,低头望望自已的服饰:“我看上去还好吗?”
享有特权的犯人:“好极了,就这么去吧。”

88.芭芭拉走出牢房大门。一位女警察带着她在走廊上走,经过一排排的牢房。
女警察:“队长同意你在律师用的会见室里见他。”
芭芭拉感激万分:“她太好了。”
一牢房里一个犯人靠着栏杆开玩笑地说:“告诉他,以后来看看我。”
芭芭拉甜蜜地笑笑。
另一个犯人:“在问问他有没有朋友?”
芭芭拉更喜形于色:“我会问他的。”

89.芭芭拉和女警察走到另一条走廊,这条走廊的两边都是办公室。一女警察走过来,与芭芭拉擦肩而过:“我见到他了,芭芭拉,他真可爱。”
芭芭拉容光焕发地:“谢谢你,太太。”

90.芭芭拉兴奋地跨进会见室。她第一眼见到有十几个摄影师、记者围在佩格和博比的身边。佩格让博比站在桌子上。
一摄影师:“她来了。”
摄影师们连忙将镜头对准芭芭拉。
芭芭拉一见闪光灯闪亮,气愤、厌恶之情勃然而起,脸色发青。
佩格对博比说:“瞧,妈妈来了。现在就象我对你说的那样,先吻她一下。”
博比向芭芭拉伸出于来。芭芭拉气愤的感情转移了,她变得非常激动,她控制不住自己,向博比冲过去,抱起他来。
芭芭拉紧紧地抱住博比,爱抚地:“博比,我的孩子。”
闪光灯不停地闪亮,博比有点儿胆怯。芭芭拉愠怒地望着四周的摄影师。但立即又将目光转回到儿子身上,她拼命地吻着博比,使得他气也透不过来。芭芭拉:“妈妈多想你啊,太想你了。”
芭芭拉充满强烈母爱的行动打动了许多记者的心,他们站得远远的,让芭芭拉在有限的时间里与儿子多亲热亲热。唯有一个女记者不知出于什么动机,拿着纸和笔,向芭芭拉走去:“请告诉我们,芭芭拉,见到了你的可爱的儿子,而你自己又明白即将被送进死刑毒气室,面临着死神的召唤。此时此刻,你的感想如何?”
芭芭拉的脸紧贴着博比的脸,她被这突然的提问给刺痛了,愣了愣,粗野地反问:“你他妈的又有什么感想呢?”
芭芭拉二话没说,把博比交给佩格,坚强地从刚才进来的那扇门走了出去。
蒙哥马利和女记者都默默地望着她离去。接着,女记者惺惺地说:“问我有什么感想,笑话!”
蒙哥马利:“要是你还是一个女人,你会明白的。”

91.芭芭拉跨进牢房的门槛时,彻底垮下来了,感到天旋地转,紧握着拳头一下一下地猛击着墙壁。她麻木了,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芭芭拉接着又声撕力竭狂叫道:“该死,真该死。”
一女警察同情地走进牢房,拍着她的肩膀:“芭芭拉,别这样……”
芭芭拉转身给了她一拳:“把你的手放开,我讨厌。”
挨了打的女警察连连后退,另两个女警察立即上去架住了芭芭拉。
芭芭拉使劲地挣扎:“别管我,该死的,你们都该死,别管我。”

92.法庭即将对芭芭拉进行判决。
芭芭拉站在被告席,接替卧病的蒂波罗的马修斯律师在她旁边。地方检察官米尔顿和一个助手在他俩左边的不远处。
法庭座无虚席,静谧无声,大家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法官慢条斯理地:“……这次诉讼,我认为相当成功,没有可批评,指责的地方。”他顿了顿,“重新审理的请求被法庭否决了,这是不可能的。当然,有一些诉讼程序,警官是不应该参予的,但这并不证明本案尚有什么问题没搞清楚。”
马修斯:“阁下,既然蒂波罗生病了,我提出重新审理的请求是合理的。”
法官:“好吧,马修斯先生。你将被免去在本案中你所承担的进一步的责任,你的使命完成了。”
芭芭拉以惊异的目光飞快地瞥了马修斯一眼。
马修斯无可奈何地:“谢谢你,阁下,我将遵命。”
法官捧着判决书宣判:“被告芭芭拉·格雷厄姆在闭庭后,将由洛杉机行政司法长官押送到科罗纳的加利福尼亚女子监狱。”
特写:法官的两片翕动着的嘴唇:“本法庭宣布判处被告芭芭拉·格雷厄姆死刑。”
芭芭拉表情漠然,两眼死死盯住前方,眼神呆滞、凝固,脸色呈现骇人的灰白色。
法官:“死刑将在加利福尼亚圣奎廷的州监狱内执行,按照法律要求,对被告施用致死性毒气……”
芭芭拉支撑不住了,身子摇摇晃晃,马修斯赶紧用手扶住她,让她站稳。
法官:“……直到被告死去为止。”

93.法官快步走下法官席。行政司法长官和几个女警察向芭芭拉走去,强押着她走出法庭的边门。

94.走廊上挤满了记者、摄影师,好奇的人们。拿着话筒的普特南和拿着摄影机的拍新闻纪录片的人也在其中。芭芭拉被这群人拦住了。她的手上已经被带上了手铐,马修斯跟在她的后头。
普特南对押解芭芭拉的女警察:“上这儿来,把她带到这儿来拍电视。”
蒙哥马利也上来缠住芭芭拉。
芭芭拉对此一切无所反应。
马修斯把蒙哥马利推开:“让她安静一下好吗?蒙哥马利。”
蒙哥马利:“你不是一个好的辩护律师,你把她给甩了。”
马修斯望望蒙哥马利,讥讽地:“我从报纸上看到某人曾写过《她不是我的榜样》的文章。”
蒙哥马利:“象你这么一个大人物,也许不该去相信报纸上的每一篇文章。”说着,他向芭芭拉走过去,“怎么样啊,芭芭拉,就作个简短的讲话吧。”
另一记者:“是啊,芭芭拉,今天你为何如此安宁?”
芭芭拉忍着极大的痛苦,平静地:“我想要谢谢新闻界的先生们。你们的报纸、广播、电视翻来复去在我身上大做文章,把我都快嚼烂了。”她说着说着提高了嗓音,“你们将被邀请到处决我的现场去,那是个多么公正合法的处决!你可以带上一帮人,蒙哥马利,带上你的老婆,让她也来看看,好好享受享受。你有什么可讲讲的呢?”芭芭拉在蒙哥马利面前气得颤抖起来,“现在你该满意了吧?”
芭芭拉的一席话,镇住了蒙哥马利,他的目光始终望着她。

95.科罗纳。加利福尼亚女子监狱。
字幕迭印:1953年10月
加利福尼亚女子监狱的建筑物从外表看漂亮、整洁,非常引人注目。其气氛更接近于大学的校园,而不象一所监狱。
一辆小汽车开在加利福尼亚女子监狱的大道上。芭芭拉坐在小汽车里,好奇地望着窗外。她表示怀疑:“嗨,象是一所学院。”
押解她的女警察:“是的,实际上,这里的姑娘们把这些场地都称为校园。”
芭芭拉学着大学里的“啦啦队”的叫喊声:“二、四、六、八,我们在这里囚禁谁?格雷厄姆、格雷厄姆、格雷厄姆。”

96.芭芭拉穿上了监狱的衣服,拿着她的留声机、手提箱和玩具老虎走下监狱医院大厅的台阶。警长斯科尔克拉夫特小姐和一名女看守陪着芭芭拉。她们手上拿着几件发给芭芭拉的物品。
芭芭拉东张西望:“我得承认这地方比我去过的其它监狱要好。”她低下头看看自已的衣服,“连衣服都很合身。每件衣服都不一样,是吗?”
斯科尔克拉夫特小姐:“因为没有哪两个姑娘长得一模一样。我们希望我们的姑娘们长得高高的,把头也抬起来。”
她们来到了牢房。看守长过来了,打开一间牢房的门:“这是你的房间,芭芭拉。”
芭芭拉在牢房门口停住脚步,站着不动了。这间牢房比她以前去过的那些要好得多,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一面镜子,一张小的桌子和一把椅子。
但窗口的几根铁栏又触动了芭芭拉的伤心处,她非常伤感地说:“我又回来了,可爱的监狱。你们就告诉我,在哪里处死我,我都准备好了。”
斯科尔克拉夫特小姐同情地:“我们让你住在这儿。把你与别的人隔离开,因为你的……你的……”
芭芭拉走进牢房:“放心吧,死刑是不能传染的,何必隔离呢。”
斯科尔克拉夫特小姐:“芭芭拉,对不起,我们必须这样做。”
芭芭拉:“从这一点上说,我也许不会跟你们合作的。”
芭芭拉一转身,铁门“哐啷”一声关上了。

97.夜降临到牢房。
芭芭拉的留声机正放着布鲁贝克演唱的唱片。
芭芭拉的睡衣外面罩着外套,面对着牢门站着。走廊上,一个同狱犯人坐在轮椅车上慢慢接近芭芭拉的牢房,问:“布鲁贝克唱的?”
芭芭拉:“嗯哼,喜欢吗?”
同狱犯人:“他使我精疲力竭了。”
窗外闪烁的亮光引起了芭芭拉的注意:“他们用电刑处死人吗?”
同狱犯人:“那只要两分钟就能解决一个人的生命,很快的。”
芭芭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98.芭芭拉脱下罩在睡衣外面的外套,穿一件黑色的睡衣,将手指塞到嘴里猛咬,随着音乐的节奏一摇一摆地朝床边走去。
看守长和一看守出现在牢门前。
看守长:“晚安,芭芭拉。哦,对不起,你在这里不能穿这种衣服。”
芭芭拉一副好斗的样子:“为什么不呢?”
看守长结结巴巴地:“这……呃……太……挑逗性了……”
芭芭拉:“挑逗?!”她两眼望着天花板,“这里只有女人,几里地之内没一个男人,我去挑逗谁啊?”
看守长打开牢门:“你第一夜就找麻烦,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奉劝你穿上我们给你的睡衣。”
随看守长来的看守走到衣柜旁,拿出监狱发的那件睡衣。看守长关上了留声机。芭芭拉生起气来,她与看守长紧张地对峙着。
看守把睡衣递给芭芭拉。看守长:“怎么样啊?换上这一件吧。”
芭芭拉突然脱下自己的睡衣,扔向看守长:“好的,好的,我把它脱下来。但是我不会穿你们的粗麻布衣裳的。我就光着身子睡觉。”
看守长和看守各拿着一件睡衣,无可奈何地看着芭芭拉。
芭芭拉挖苦地:“怎么样啊?”
看守长软了下来,把芭芭拉的睡衣递过去:“把你自己遮盖起来吧。”她对着看守说了句“真讨厌!”转过身子,走了出去,后面跟着看守。

99.芭芭拉穿上了睡衣,只听得“哐啷”一声,门关上了。接着,坚实的大门也给关上了。芭芭拉耸耸肩,怀着胜利的喜悦上床了。灯熄灭了。

100.监狱谈话室。
卡尔·帕姆伯格从桌上的公文包里抽出一套卡片。他说:“芭芭拉以前拒绝接受测谎器试验。”
马修斯:“她给蒂波罗写信说她现在想试试,卡尔。”
卡尔把卡片放在桌上:“是啊,现在她愿意,是因为只有这一条路了,以前她是不会冒这个险的。”
马修斯,“她能有什么东西想隐瞒的呢?”
卡尔:“很多,我担保。”
马修斯:“还是说说关于她的有些事吧,你见到她时……”
这时,谈话室的门打开了,芭芭拉站在门外。
看守让芭芭拉进谈话室。
芭芭拉:“你好,马修斯先生!蒂波罗先生身体好了吗?”
马修斯:“好些了,可是还在医皖里。他要我重新考虑接受你的上诉。”
芭芭拉欣喜地:“是吗?”
马修斯:“我想让卡尔先生和你谈谈,然后我再作出决定。”
卡尔走过来:“你好,芭芭拉。”
芭芭拉满腹狐疑地看着他,莫名其妙地点点头。
卡尔拿过一把椅子:“请坐这里。”
芭芭拉仍然站着,她认认真真打量着他。
马修斯:“卡尔将为你作一些试验,他是个心理学家和犯罪学家。”
卡尔往谈话室的门一摆头,让马修斯离开这里:“再见,马修斯。”
马修斯:“哦,是的,我该走了。”他大步向门外走去。

101.加利福尼亚女子监狱行政大楼门口站着蒙哥马利和马修斯。
蒙哥马利焦躁不安地来回踱着步,看看手表:“都三个小时过去了!”
终于,卡尔走出了行政大楼。蒙哥马利和马修斯向他迎上去。
马修斯迫不及待地问:“她怎么样,卡尔?”
卡尔慢慢地走着:“她完全是一个没有去考虑法律、治安以及社会公德的被迫说谎者。”
蒙哥马利不赞同卡尔的论点:“你一定是没有读过我写的文章。”
马修斯问卡尔:“那么,你认为……”
卡尔:“我认为你应该接受上诉。”
马修斯:“什么?”
卡尔:“我的看法是,她是无罪的。”
蒙语马利很不以为然:“要是她是无罪的,桑托和珀金斯为什么不出来说话呢?他们现在还会失去什么东西呢?”
卡尔:“他们怕一样东西,就是氰化物,死刑毒气室用的氰化物。”
蒙哥马利:“是吗?”
卡尔:“或许他们还出于这样的侥幸的考虑,要是有一个‘真正’的杀人犯已被送进死刑毒气室,他们可能幸存下来,有一条生路。所以他们才决定把她推出来,说是她干的。所以他们要把她一直送到死刑毒气室的大门口才善罢甘休。”
蒙哥马利:“这是你个人的看法。”
卡尔:“是我个人的看法,蒙哥马利先生。遗憾的是我不能把它发表在报纸上,使它成为一个事实。”
马修斯显得老成持重:“要倒霉的,卡尔。要是他们想留下桑托和珀金斯,州法院一定得将她处死。”
卡尔:“我确信,她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她对暴力是反感的。造假,作伪证,这些才是她的罪,这些不是暴力罪。这些是那些不可能施行暴力的人的罪。同时,她还是个左撇子。”
蒙哥马利:“我从来没有注意到。”
卡尔:“没有,在你的文章里我从来没有见你提到过。布鲁斯·金的证词说她是右手拿枪作案的。”
马修斯:“但是在上诉材料里不能使用这些东西。只能在审判时作为证据拿出来。”
卡尔:“你没有让我来这里告诉你如何上诉,只是要我告诉是否要上诉。我们必须……”
马修斯:“我们?就我们两个人?即使我个人接受了芭芭拉的上诉,也没有钱去作调查。另外,就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而言,我不愿让你……”
卡尔微笑着:“别打断我的话。我们必须努力找出大量的新证据,这是我的工作范围。然后,你再把它们变为你那极难理解的法律上的乏昧的词儿。可能这些证据和你那难懂的行话还救不了她,因为谁都说不清她在哪儿。”他转向蒙哥马利,“这就得靠你了,老兄。新闻界制造了谴责她的舆论,还得由你来改变这种舆论。”
蒙哥马利狡黠地眨眨眼睛:“你从哪儿得知我将站在你这一边?如杲我反对你呢?”
卡尔:“你在这里,是吗?”
蒙哥马利:“我来这里,那是为了了解真实情况,写文章。”
卡尔:“也许你不来这里也能编造出你们那些耸人听闻的文章。所以我有一种灵感,你已经想改变你的观点了。”
蒙哥马利沉吟了一会儿:“我自己也不能肯定,我脑子里以前的观点有了变化。”
卡尔强调地:“我肯定你改变了观点。”他冲着蒙哥马利笑笑,“你让我想起了这么一种人:自己头上戴着帽子,可还在找帽子。”
蒙哥马利:“这是一种办事慌乱的人,但我至少还不会如此慌乱吧。”
他说完就走了。
卡尔和马修斯目送他钻进小汽车。

102.芭芭拉坐在靠墙的椅子上,牢房的窗口透入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她正在写信。这是写给佩格的信。
芭芭拉的声音:“……但是今天,佩格,情况有所好转。马修斯先生接受了我的上诉。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男人,名叫卡尔·帕姆伯格。我无法描写他对人所产生的那种看不见的影响力,每当我在他面前,我觉得我是一个真正的人,而不是被人谴责的罪犯……”
芭芭拉停下笔,浮现出担忧的神色。

103.插入一份备忘录,上面这样写着:
卡尔·帕姆伯格存留
题目:测谎器试验
马修斯千万注意,应该要求对芭芭拉·格雷厄姆进行测谎器试验。过份的拖延可能会导致芭芭拉进入焦虑不安的状态。那样的话,实验对她再也不合适了。
芭芭拉的画外音:“你可以想象得出我是多么心烦意乱。这是我,不,我们在作最后的努力。而法院则完全拒绝对我进行测谎器试验。”

104.马修斯的办公室。马修斯的手中拿着一份替芭芭拉上诉的报告,正向打字员口述,打字员在迅速地打字。卡尔正在看信,一封芭芭拉写来的信。
芭芭拉的画外音,“……对我的上诉要求一定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风言风语吧?事倩的悬而不决快把我闷死了……”

105.插入报纸文章。
标题:《芭芭拉·格雷厄姆悲惨的童年》
署名:蒙哥马利
芭芭拉的画外音:“还有一件事,卡尔,谢谢蒙哥马利的最新文章。你是对的,劝我会见蒙哥马利开始奏效。我不明白是什么使他这么大年龄的入改变对我的态度,他是肯定改变对我的态度了……”

106.插入有珀金斯、芭芭拉和桑托三人照片的杂志文章。
标题:《可以救芭芭拉的男人——珀金斯、桑托》
署名:蒙哥马利

107.圣奎廷。州监狱内。
在谈话室的一个角落里,蒙哥马利正在恳求珀金斯。珀金斯不停地摇头。最后珀金斯完全拒绝了,转身走出大门。蒙哥马利独自一人气愤地站着,脸都变形了。
芭芭拉的画外音:“……最最要紧的,卡尔,你必须带给我关于上诉事情的肯定的消息,不然我会发疯的。”

108.卡尔看完了信,折起来放入口袋里。走过去看打字员打上诉报告。

109.加利福尼亚女子监狱医院的牙科诊室。
字幕迭印:1954年9月
一个矮个子、秃顶的牙科医师正在给芭芭拉补牙。芭芭拉把手指捏得劈啪作响。随着收音机里播出的音乐,她在椅子上坐不住了,脚也动了起来。
牙科医师:“芭芭拉,请你坐稳了。”
芭芭拉笑笑:“你没有那种旋律,这是你的苦恼,大夫。”
牙科医师:“我苦恼的是今天有15个约会,可象你这样的补牙是很费时间的。”
芭芭拉神色突然黯淡下来:“太有趣了,有人已经把我的姓名同氰化物联系起来了,而你还在为我镶金牙。”
牙科医师:“这是瞎说,完全是流言蜚语。”
芭芭拉一下子看到了卡尔,她叫了起来:“卡尔!”
卡尔走进牙科诊室,陪他一起来的斯科尔克拉夫特小姐等在门口。卡尔神情忧郁,脑袋低垂,他轻声叫道:“芭芭拉……”
牙科医师感到气氛不对,望着卡尔,接着又扭头看着斯科尔克拉夫特小姐。她对他点了点头,他领会了她的意思,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芭芭拉:“别站在那儿。给,给。”她递了椅子给卡尔。
卡尔沉重地:“你的上诉给否了。”
芭芭拉平静地问:“他们定下日期了吗?”
卡尔:“12月3日。但是,蒙哥马利立即提出了延期执行的请求。”
芭芭拉跳了起来:“不,我不想延期。要是你不能为我减刑,那就别要求延期。我满足了,我起码已知道,12月3日一切都将完了。”
卡尔抓住她的手臂:“芭芭拉!”接下去,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芭芭拉要从卡尔的手中挣脱,使劲地往他胸脯拍打,大声地:“我再也不能忍受,再也不能忍受了!”
卡尔用力摇着她:“芭芭拉,芭芭拉!”
芭芭拉瘫倒在他的胸前,无力地问:“我该干些什么呢,卡尔?”
卡尔扶她坐到补牙的椅子上:“你要补好牙齿。”
卡尔向在门外的牙科医师招招手,让他继续补牙。芭芭拉靠在椅背上,看着自己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然后,又慢慢地抽回手来。她真是束手无策了。

110.监狱谈话室。
卡尔在公文包里翻找着什么:“请等一会儿。”
芭芭拉向他走过来:“你在找什么呀?”
卡尔拿出一只盒子:“糖!”
芭芭拉:“呃?”
卡尔从盒子里抓了一块糖放在嘴里:“有人对我血液中的糖份发表了一些胡说八道的议论,可是我还得听他们的。”他又把公文包里所有的东西都翻出来了,抓起一本书,“给你这本五行打油诗的书。这里面还夹着蒙哥马利写的关于你的一组新文章。他的材料开始对公众产生了影响。为了你,已经有三个不同的委员会建立起来了。”
芭芭拉高兴地“嗯哼”了一声。
卡尔:“哦,我差点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我从布鲁斯·金对旧金山警察的原来的供述中,发现了一条线索。”
芭芭拉:“是吗?”
卡尔:“但还不那么肯定。有人告诉我,他的证词和旧金山的供述有很大的差异。要是我能追到这份材料,情况就大不一样了。这就足以使你的案子重新得到审理。”
芭芭拉:“我还有七十六天。”她又沮丧起来,“你对我说过,我起码还能吃到感思节的晚餐。卡尔,可是以后怎么办呢?”
卡尔不大理解她话的意思:“什么以后?”
芭芭拉:“要是在这桩案件水落石出之前我就离开了人世,那又怎么办呢?”
卡尔无法回答芭芭拉的问题,结结巴巴地:“芭芭拉,我……我……”
芭芭拉滔浪不绝地哀求道:“我求求你能够尽快弄清这桩案件,向公众公布真相。我有个儿子,他需要我,我也需要他。我知道我要求于你的太多了。当然,要是你说一声不可能办到,我也能够理解的。但是,我还是要求你。”
芭芭拉的眼睛紧紧盯住卡尔。
卡尔:“我努力去办。”他动作迅速地将东西一一放入公文包,拍拍芭芭拉的肩膀,“下星期再见。”

111.夜色沉沉。芭芭拉睡在床上,正在做梦。
她一会儿梦见博比包裹在毯子里,还是个小娃娃;一会儿梦见博比站在草地上……
芭芭拉在床上不安宁地翻来翻去。
迭印:
博比在看书;
博比在弹钢琴;
博比微笑时的眼睛;
博比大笑时的嘴巴;
博比的左眼和鼻子;
博比的右眼。
芭芭拉从睡梦中惊醒,大汗淋漓,浑考发颤。她猛地坐了起来。
一个看守走近牢门:“又做恶梦了,芭芭拉?”
芭芭拉厌烦地:“走开,你别管我。”

112.芭芭拉的牢房。
字幕迭印:1954年12月
芭芭拉紧紧地抱着博比,兴高采烈:“博比,我亲爱的孩子,妈妈见到你真高兴,太高兴了,你长得这么大了。”她爱抚地摸着他的头发:“瞧这头发,有多么柔软。”
佩格站在两个看守之间,看着芭芭拉逗孩子玩的那高兴劲,使她一阵阵心酸。
佩格低声问看守长:“芭芭拉怎么样了?”
看守长:“还剩下四天了。”她叹了一口气。
佩格咬着嘴唇,眼眶里涌出了泪水。

113.芭芭拉对博比:“我打赌,你一定有25磅重了。”她把博比放下,递给他一只玩具老虎,“现在你就跟小老虎玩,别注意妈妈。”
博比手一甩,把玩具老虎扔了。
芭芭拉把他抱起来,在他小脸蛋上亲了亲:“还记得我们过去玩的威伯顿·沃伯顿的游戏吗?”
芭芭拉抱着博比坐到床边,让博比坐在她的膝盖上,对看守:“这是以前我们每天晚上做的游戏。”
芭芭拉回想了一下,很快记起了这个有些淡忘的游戏:“现在我们来做吧。”她让坐在膝盖上的博比有节奏地跳起,“从威伯顿到沃伯顿15里,从沃伯顿到威伯顿15里……”
博比高兴得开怀大笑。
芭芭拉自豪地:“看,佩格,他还记得。他不会说话,可什么都记得。”
佩格点点头,强颜欢笑,面对着芭芭拉站着。
芭芭拉:“很好,博比,我们再做一遍。”
芭芭拉又动作起来:“从威伯顿到沃伯顿15里。从沃伯顿到威伯顿15里。”她说话的节奏慢了下来,“从威伯顿到……到沃伯顿,从沃伯顿到……”她有点儿打噎,说不出话来,可是她还继续在说,“从威伯……伯顿……”她的内心万分痛苦,结结巴巴地继续说,但她的话已经是丢三拉四,不成句法了,“从威伯……到沃伯……”
芭芭拉抑制不住自已的感情,游戏再也不能进行下去了。她作了个手势,让人来抱走博比。立即,一名看守走过来,从她手中抱过博比,走了。看守一边走一边哄博比:“来吧,孩子,我们去买冰淇淋。”
佩格马上坐到芭芭拉的身边,两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劝慰她:“芭芭拉,别、别这样,亲爱的,你一定不要太伤心。”
芭芭拉转过她那张被痛苦折磨着的脸来,对着佩格,“没什么事,我不太伤心。就是因为要失去博比了,略为有点儿不好受。要不,我也许还会好受些。”
佩格:“你不会失去博比的,不会的。”
芭芭拉平静地:“有时我觉得,我都要爆炸了。我感到,我的五脏六腑好象有人要把它们掏出来,实在忍受不了。”
佩格摇晃着芭芭拉的胳膊,宽慰她:“亲爱的,你要想开一点。”
芭芭拉:“我不该有博比。即使我不进死刑毒气室,我也会关在监牢里,最终腐烂在监牢里。我生下博比来,只是让他活受罪。”
佩格的两眼泪水盈盈,她一下子扑倒在芭芭拉的怀中。但是,芭芭拉仍然直直地坐着,用手良久、良久地抚摸着佩格的头。
这时,斯科尔克拉夫特小姐拿着一份电报来了,她叫了一声:“芭芭拉。”走到芭芭拉跟前,拍拍芭芭拉的肩:“听我说,芭芭拉。”
芭芭拉慢慢地抬起头来。两只无神的眼睛死死地看着斯科尔克拉夫特小姐,那种神情令人恐惧。
斯科尔克拉夫特小姐:“美国最高法院同意对你的死刑缓期执行。”
芭芭拉两只无神的眼睛仍然看着斯科尔克拉夫特小姐,没有丝毫反应。过了好长一会儿,她抽泣起来,接着,她颤动着身子放声大哭……

114.芭芭拉在牢房昏暗的灯光下,趴在床上写信。这是写给卡尔的信。
芭芭拉的声音:“卡尔,要是知道你在医院,我是不会写上次那封糊涂信的。现在想起来,我当初无论如何不该给你去信。但是最高法院在我送去请求书后,足足让我等了两个月还没消息。弄得我太紧张了,你最后一次来访时说的话我都记得。卡尔,生命对我说来太可爱了,我要活,是你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鼓起我生活的勇气……”

115.监狱的谈话室。
字幕迭印:1955年3月
谈话室的窗外大雨滂沱,里面的窗玻璃上蒙着一层水气。外面的窗玻璃上雨水珠象眼泪一滴滴往下掉,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长空,隆隆的雷声震撼着大地。
芭芭拉站着,脸上毫无生气,看着窗外的大雨。她喃喃地:“我还不相信,不能相信,”她急速地转过身来,“卡尔会死。”
蒙哥马利沉重地点点头:“我们完全寄希望于他的调查。他没有留下任何笔记,就走了。”
芭芭拉:“他把一切都带走了。”
蒙哥马利向她走过去:“别说这样的话,为你活动的人还多着呢,马修斯,那些委员会,还有我。”
芭芭拉预感到了什么:“这不是你要来告诉我的事,蒙哥马利先生。”
蒙哥马利停顿了一下:“是啊,最高法院否定了你的请求书。”
芭芭拉安然地:“那么处死我的新的日期定在哪一天?”
蒙哥马利故意回避芭芭拉的问题,“你放心,我们还有其他一些跟着卡尔足迹的调查员,他们会及时获得成功的。”
芭芭拉不耐烦了:“日期,蒙哥马利先生,请你告诉日期。”
蒙哥马利只得回答:“六月三日。”
芭芭拉:“昨天我发现了两根白头发。”她惨然地对他笑笑,摸摸自己的头发,“不错,呃?只有两根白头发。”
蒙哥马利宽慰她:“你还有法律上的机会。马修斯现在法庭上,正和他们干着。明天我要找州长的仁慈的秘书谈一谈。”
芭芭拉轻柔地问:“我有机会吗?”
蒙哥马利:“我一定尽力而为。我甚至还可以发表有利于你减刑的社论。”
芭芭拉挖苦道:“是啊,为什么不呢?胜败与否,你们可以卖出好多报纸。”
蒙哥马利很悲哀,他不得不低声承认现实:“是的,是这样的。”
芭芭拉和蒙哥马利面对面地站着,有好长时间。
蒙哥马利又开口了,他恳求芭芭拉宽恕:“芭芭拉,我……在你审判时所写的有关你的……现在,我觉得……”
芭芭拉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想再听你说下去。”她转身面对窗外,“你这就是在为我送行吧。”
芭芭拉把身子站得直直的,眼睛始终不离窗外。蒙哥马利也说不出更多的话了。他俩默默地站着。
外面,大雨下个不停,大颗大颗雨点儿打在窗玻璃上劈啪作响。

116.电视屏幕里,节目主持人普特南正向观众作介绍:“今天是芭芭拉·格雷厄姆最后的日子,今天上午,我们的新闻摄影师在她离开科罗纳的加利福尼亚女子监狱,踏上一生中最后的旅程的时刻,为她拍摄了新闻纪录片。”

117.电视屏幕里,播放新闻纪录片。
科罗纳。加利福尼亚女子监狱大门口。
芭芭拉被监狱看守长斯科尔克拉夫特小姐塞进一辆黑色的夏伏莱汽车。芭芭拉坐在后座,押解她的一个看守紧贴着她的身子坐在边上。看守长弯下腰,钻在车内与芭芭拉紧紧拥抱、告别。在夏伏莱汽车前面,停着一辆警察巡逻车。
普特南的画外音:“当看到芭芭拉被塞进将载着她开到圣奎廷州监狱处死的汽车时,她真不象是一个受人谴责的杀人凶手。这位漂亮的少妇很久以来就走上了邪路。”
夏伏莱汽车的门关上了。圣奎廷州监狱派来上尉和中尉坐在汽车的前座。一群记者涌上来将汽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普特南的画外音:“看到芭芭拉可怜的样子,使我失去了勇气和其他记者一道向她涌去,去提出一连串的问题。”
芭芭拉安然自若地坐着,没有任何惧怕、胆怯。
一记者:“你感觉如何,芭芭拉?”
另一记者:“你认为还有活下来的机会吗?芭芭拉。”
芭芭拉淡淡一笑,举起十个手指交叉着的双手。这时,开道的警察巡逻车鸣着警报器发动了,芭芭拉乘坐的夏伏莱汽车紧随着巡逻车驶离加利福尼亚女子监狱。一会儿,两辆汽车越驶越远。
普特南的画外音:“我希望汽车永远开下去,没有终点。”

118.电视屏幕里,普特南:“明天上午10点,她将被送进死刑毒气室之前,法院或州长也许会决定停止处决。上帝保佑芭芭拉。”

119.圣奎廷。州监狱门口围了三、五十人。其中,有记者和摄影师,也有旁观的一般观众。
一个小女孩拿着冰棍指着前方的大街大叫道:“她来了。”
人们的目光都顺着小女孩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巡逻车和夏伏莱汽车慢慢驶近大门。州监狱的两扇高大结实的铁门打开了,两辆汽车放慢了车速,开了进去。摄影师们闪到大铁门两边,闪光灯一闪一闪地抢着镜头。
州监狱的大铁门又关上了,一群孩子们围到了门前。
一男孩喊道:“冷静,芭芭拉。”
另一男孩喊道:“我们站在你的一边,亲爱的芭芭拉。”

120.蒙哥马利和州监狱的监狱长,站在州监狱办公大楼的六楼窗口前,默默地看着警察巡逻车和芭芭拉坐的夏伏莱汽车从大铁门外开进来。
监狱长转过身来,离开了窗口:“想见见她,蒙哥马利?”
蒙哥马利心情烦躁地:“不,我想和珀金斯谈五分钟。”他以恳求的口气又强调了一遍,“就五分钟,监狱长。”
监狱长不耐烦地:“他肯定拒绝见你。”
蒙哥马利:“你怎么能肯定他拒绝见我?”
监狱长:“这也是他最后一夜了。他和桑托也要处决。”
蒙哥马利异常激动,用手猛拍桌子:“但今晚不该是芭芭拉的最后一夜。那家伙可以为她澄清。”
监狱长生气了:“请你别给我添麻烦好吗?”他顿了顿,“监狱里要处决犯人,事情够多的了……”
蒙哥马利坚持不懈作最后的努力:“要是他不见我,我可以到牢房去见他,哪怕在他身边站上一夜我也愿意。你把我的话告诉他好吗?”
监狱长没办法,只得答应:“好,好,我让人去传他来。”他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你也不必在牢房过夜,可以住在这里,但请你不要对我们施加压力。”

121.一个警察来到死刑毒气室区。两扇大铁门紧闭,铁门上挂着写有“严禁吸烟”字样的牌子。警察用一把大钥匙打开大铁门上的锁,门推开了。露出了里面另一扇有栏杆的门。他又打开了栏杆门。
黑色的夏伏莱汽车停在死刑毒气室区楼房和另一幢楼房中间的一条小巷尽头。芭芭拉、女子监狱的看守和州监狱的上尉、中尉从车上出来。
芭芭拉戴着手铐,系在腰部的宽皮带连着她的手铐。她自已艰难地拎着一只手提箱,看守为她拿着一只小塑料包。看守、上尉、中尉押着她沿着小巷向死刑毒气室区走来。

122.芭芭拉的两眼直愣愣地看着前方,脸色惨白,没有表情。他们四人跨过门槛,进了死刑毒气室区,走到死牢区的门口,看守停住脚步,作手势让她进去。芭芭拉迟疑了一下,才跨出一步,又跨出一步……
死牢区是被处决的犯人度过最后几个小时的地方,一间钢筋水泥结构的屋子,没有窗户,象一座坟墓。这里面弥漫着腐臭和人造抗菌剂混合在一起的气味。屋内装饰得还讲究。屋顶上有几只弯曲的、闪闪发亮的鹅颈灯。还有一套齐全的家俱,收音机里正播放着轻柔的圆舞曲,因为有回音,乐曲并不好听。两个女人在里面等候芭芭拉,一个是护士,一个是女警察。护士与芭芭拉年纪相仿,个子高高的,一举一动显得很有修养。女警察四十多岁,矮矮胖胖的。
护士见芭芭拉进来了,打招呼道:“你好,芭芭拉,我的名字也叫芭芭拉。”
芭芭拉:“对你说来,我是格雷厄姆太太。”
护士:“你究竟喜欢什么,格雷厄姆太太,你尽管说。”
这时,女子监狱的着守也进来了,替芭芭拉打开了手铐。她一抬头,见到在里面的州监狱女警察:“这位是……”
女警察:“我们别互相介绍了,这又不是游园会。”
芭芭拉看看女警察:“我喜欢象你这样的人。”
女子监狱的看守真诚地:“希望你走运,芭芭拉。我们在科罗纳的女子监狱的人都是这么希望的。”她转身走到门口,接过州监狱女警察递来的值班卡。在离别的时间一项内填入4:37,并加上简短记录:犯人在到达时精神紧张、烦躁。写完后,女子监狱的看守向芭芭拉作了个告别的手势离去了。而芭芭拉此时正在心神不宁地四处张望。然后,坐到了帆布床上。
女警察对护士:“你先看一会儿。”
护士:“好吧。”
女警察朝看守室走去:“我要去喝点咖啡。”
芭芭拉望着收音机:“关掉收音机,我不听那伤感的曲调。”
护士把芭芭拉的手提箱放到桌子上,打开。伸手关掉了收音机。
护士翻看着芭芭拉的手提箱。箱子里有:玩具老虎、冷霜、洗澡粉、镜子、五行打油诗的书、红色的丝绸睡衣、指甲油、纸和笔。
护士将丝绸睡衣拿出来递给芭芭拉:“你该换换衣服,松弛一下了。”
芭芭拉没理她,伸直腿躺在帆布床上。
护士执拗地:“穿上睡衣,可以更舒服一些。”
芭芭拉以呆滞的目光望着她:“你怎么啦?这么烦人。”
护士:“你得把衣服全都脱下,我要彻底检查。”
这时,女警察回来了,关上了门。
芭芭拉一动不动,眼睛望着天花板:“你不会在我身上找到任何私藏着的东西。要是我想自杀,早在一年之前就干了。”
护士同情地看看她,语言缓和了一些:“对不起,格雷厄姆太太,我这也是奉命行事。”
芭芭拉“呼”地坐直了身子,大声地:“不!”
护士:“可是,格雷厄姆太太……”
芭芭拉从床上下来:“咱们有话直说吧,告诉你,任何人都不准用爪子在我身上乱抓。你们统统出去吧,别管我,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呆一会儿吧。”
女警察走上前来,威胁芭芭拉:“别太放肆了,要不然,我们会……”
芭芭拉轻蔑地:“你们要想对我怎么样呢?老实说,现在谁还能对我怎么样?”
芭芭拉神经质地拿起一支烟,点燃了,狠狠地吸了几口。
传来了敲门声。监狱长的声音:“可以进来吗?我是监狱长。”
护士:“可以进来,先生。”
监狱长进来了。他见芭芭拉在抽烟:“给我一支烟吧,芭芭拉?”芭芭拉递了烟给他。

123.监狱长和女警察站在芭芭拉的身旁。
监狱长:“我们希望你尽可能地轻松自如。你还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
芭芭拉:“我的律师一到这里,我就想马上见到他,这才是最管事的呢。”
监狱长:“我们已作了安排。”
芭芭拉感激万分:“谢谢。你还没有听到什么消息吧?”
监狱长摇摇头。
芭芭拉:“还有一件事……死刑毒气室……”
监狱长:“说这些是没有用的。往好处去想吧。”
芭芭拉转动着脖子,四处望了望:“就在这里处决,是吗?”
大家看着她,谁也没有回答,谁也不好回答。于是,一阵寂静。
过了一会儿,监狱长开口了:“晚餐时,你可以要你喜欢吃的东西。”
芭芭拉:“我不想吃什么。现在,要是你能同意我,我想要休息一下。”
监狱长匆匆向门口退去:“好的。当然可以。”
芭芭拉:“哦,监狱长!”
监狱长转过身来。
芭芭拉:“我想明天上午十点钟挂个电话。”
监狱长有些吃惊,因为确定了明天上午十点钟处决芭芭拉。可是,很快他又转换成笑脸,向芭芭拉微笑一下离去。女警察随后也走出门口,从外边锁上了芭芭拉的牢门。

124.芭芭拉从床上拿起了红色的丝绸睡衣。护士羡慕地:“真是太漂亮了。”
芭芭拉:“不能让我的公众太失望了啊。这样,报上就可以说了:残忍的芭芭拉穿着她最喜欢的鲜红色的睡衣度过了最后一夜。”
护士:“喝咖啡吗?格雷厄姆太太。”
芭芭拉:“喝一点吧。”她对护士变得热情起来了,笑笑说:“我的名字也叫芭芭拉。”

125.负责执行芭芭拉死刑的警长和他助手正在毗邻毒气室的混合室的柜台上工作。警长干净利落地拿出两根四英寸长的金属线和两条链锁。
助手打开柜台上方的一个储藏柜,取出两只棕色的空瓶,打开瓶盖。警长拿了两个烧杯放在柜台上,又到另一个柜子里拿了一只贴有“硫酸”字样标签的玻璃罐,他打开罐盖,小心翼翼地将硫酸倒入烧杯中。

126.女警察端着盘子走到芭芭拉的牢房门口,盘子上放着两只油炸鸡,一块柠檬糕,一碟鳄黎色拉,一杯冰块上下飘浮着的冰茶。
护士坐在牢房的栅栏门外边的小凳上。从栅栏门望进去,芭芭拉正在牢房里折迭着床上的衣服。
女警察:“他们还是让我给你送晚餐来了,格雷厄姆太太。”
芭芭拉扭头看看这些讨厌的食品:“拿走,快拿走,别让我看到它。”
女警察:“你应该保持你的力气。”
芭芭拉:“力气不是来自食欲的。”
女警察看看芭芭拉,只得把食品端进了看守室。

127.芭芭拉迭好了衣服。一会儿,精神又紧张起来。她走过来问坐在小凳子上的护士:“我的律师现在在哪儿?”
护士安慰她:“他会来的。”
芭芭拉:“我们最好……”她垂头丧气起来,“他要是不来,我怎么办?”
有人在敲死刑毒气室区楼房的大门。
芭芭拉精神为之一振。可是传来的却是德弗斯神父的声音:“我是德弗斯神父。”
护士站起来去打开门。

128.德弗斯神父站在牢房的栅栏门前,与芭芭拉隔门相望。他45岁左右,有一张轮廓鲜明的脸,说话直率。
神父:“你好,芭芭拉。”
芭芭拉:“你好,神父,见到你很高兴。”
神父看到芭芭拉身上的红色丝绸睡衣,立即惊叫起来:“喔唷,我想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爵士乐演奏者的睡衣吧。”
芭驾拉:“你喜欢吗?”
神父点点头:“很喜欢。”
突然,芭芭拉又想到了什么,脸上一下子浮现了阴云。她到处胡乱找着香烟,最后才在床上找到。她坦率地:“我不知为什么如此心神不宁。我并不是怕死。”
神父认真地:“当然不是。”
芭芭拉又面露悦色了:“我想这个世界上要是有一个知道我无罪的人,与我面对面地站在一起,那该有多好呢。”
神父:“在上帝的眼里,我们都不是完全无罪或有罪的。”
芭芭拉:“我指的是莫娜汉太太一事。”
神父停顿了一下,在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枚宗教的勋章:“我给你带来了这个。”
芭芭拉接过勋章:“谢谢!多可爱的离开人世的礼物。”
神父:“它可以给你带来想要而要不到的东西。”
芭芭拉:“我想作忏悔,神父。”
神父:“好的,芭芭拉。”
神父向站在一边的看守点点头。看守打开牢房的门栅。神父从口袋里拿出圣带,挂在脖子上,走进牢房,一直走到芭芭拉的床边,慢慢坐下,用一只手遮住了自己的双眼。
芭芭拉在他面前跪下。
芭芭拉在胸前划个十字:“我的天哪,神父,我有罪恶。”

129.牢房里的收音机播放着现代的爵士乐。芭芭拉坐在床的一头,离栅栏门外坐在小凳上的护士只有几步远。芭芭拉一边往指甲上涂指甲油,一边跟护士说着话。
芭芭拉:“这好象是谢利·曼在歌唱。”
护士:“可能是。”
芭芭拉:“他的歌词我都记住了。”她往涂了油的指甲上吹了吹,举起手来,对护士笑着,“瞧,鲜红色。”
这时,收音机的爵士乐播送完了。芭芭拉身子向前倾,非常注意地听着:“现在他们该播送关于我的事了,看我说得对不对。”
女警察从看守室里走出来。对护士:“我来替你一会儿吧。”
芭芭拉正听着广播,对大声说话的女警察发出严厉的一声“嘘”声,要她安静。
收音机广播了:“特别新闻公告。四对夫妇已经主动表示收养芭芭拉·格雷厄姆的儿子博比……”
芭芭拉听到这里,发作地叫道:“收养博比?岂有此理!”
收音机继续广播:“……法庭告知,芭芭拉·格雷厄姆的死刑暂缓十一个小时执行,她将在死刑毒气室死去……”
芭芭拉跳了起来,大吼:“把它关掉!”
护士去关收音机。
广播:“……明天上午10点钟……”
“咔嚓”,护士关掉了收音机。
芭芭拉在牢房里转来转去,大发雷霆:“这些可鄙的人,这些愚蠢的人。他们有什么权力想要我的孩子?”
护士安慰地:“我相信他们只是想……”
芭芭拉:“他们想些什么,我可管不着。”接着,她又变得非常不安,“是什么时间了?”
护士看看表:“是……”
芭芭拉:“没关系的。告诉我吧,是星期四还是星期五?”
护士:“星期五……”
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一警察声音:“马修斯先生来看芭芭拉了。”
护士向芭芭拉投去一瞥,并立即去打开门。
马修斯急匆匆地走进来。
芭芭拉:“现在你听我讲,没有人可以收养我的孩子。”
马修斯:“你怎么知道的?”
芭芭拉:“从收音机里听到的。”
马修斯:“别去注意这些,那是经常发生的。”
芭芭拉气鼓鼓地:“让别人来收养博比,这事对我可行不通。”
马修斯:“我们已照你考虑的作了安排。博比和他的奶奶在一起。”
芭芭拉:“你发誓?”
马修斯:“我发誓!”接着,马修斯招招手让芭芭拉靠近一些。
芭芭拉拖着帆布床,靠着栅栏门坐着:“什么事?”
马修斯:“事情好转了。我让联邦法院的职员替我打通了关系,现在法官正在研究我们递上去的那份请求书。”
芭芭拉迫不及待:“还有呢?”
马修斯:“今晚法官不会作出什么答复来。明天上午第一件事我想是应当去法院辩论,尽可能地给他施加压力。”
芭芭拉叹息道:“我希望在处决问题上不要来个‘妇女先行’,让我先去见上帝。”
马修斯:“蒙哥马利准备在此逗留一夜,想从珀金斯那里搞到一份为你开脱的供词。”
芭芭拉深表怀疑地摇摇头:“我想,这可能是在浪费时间。”
芭芭拉拿了纸和笔,低下头写着什么。
马修斯:“如果把次序倒一下,可能有希望。要是让珀金斯和桑托先走一步,他们在临终前也许会被制服,站出来为你澄清事实。”
芭芭拉看着写满了字的那张纸:“不可能,想打赌吗?”
马修斯:“我还有别的办法,所以你不要灰心。州长虽然拒绝了对你宽容的要求,可是要是他愿意亲自见见我,我打算坐着飞机去萨克拉门托的州长寓所去,我有点儿把握说服他。”
芭芭拉断然拒绝马修斯的这个想法:“不,不用去找州长。”
马修斯:“呃?为什么?”
芭芭拉:“法庭上的事法庭上解决就可以了,别为我的生命去求情。”
马修斯:“芭芭拉,你听我说……”
芭芭拉严峻地一字一句话:“别为我的生命去求情,我不需要怜悯,我要公正。”
马修斯被芭芭拉这种正直的品质打动了,他呆呆地望着她。
芭芭拉把写着字的那张纸迭好,交给马修斯:“把这信替我送一下,好吗?”
马修斯的眼睛仍盯着芭芭拉,甚至没看一下他拿过来的信,就塞入了口袋里。
看守向马修斯走来:“那封信,你得获准后才能带出去。”
芭芭拉:“他完全知道。你干什么,想教育我的律师吗?嫌他法律知识不够?”
马修斯要走了,他往栅拦门靠了靠,伸出手托起她的下巴:“就保持这样的姿势,别灰心!”
接着他又吻了她,转身离开了。
芭芭拉:“再见,辩护律师。”她望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为止。

130.马修斯走后,看守在填写值班记录。在马修斯离开的时间一栏里,填上了1:48。这就是说第二天来临了,芭芭拉离死期不远了。

131.死刑毒气室区墙上的一只挂钟,指针表明是3:32。

132.牢房里。芭芭拉坐在床的一边,双腿弯曲着,不停地抽烟,不睡觉。隔着栅拦门,护士坐在地上。
芭芭拉把烟头扔进抽水马桶,把一只枕头从栅栏门塞出去给护士:“给,坐在这上面吧,地板很硬,坐着不舒服。”
护士接过枕头,问:“你真打算不睡觉了,枕头给我?”
芭芭拉点点头:“你不必和我一起泡一整夜。你让那个女警察来替你吧。”
护士:“不,没关系。”
一直开着的收音机里音乐停止了,播音员声音:“……播完晚间新闻,再继续播送音乐。”
芭芭拉打着手势要护士去拨收音机:“他又要说我了,我真不愿听。”
播音员声音:“议普顿海伊的篮球总教练因受到道德指控,今天去警察局投案……”
护士赶紧去拨收音机,收音机里传出了交响乐曲。
芭芭拉:“行了,就那个吧,我喜欢许多古典音乐。”
护士拨完收音机,又坐下了:“我也一样,听古典音乐,有时是很轻松的。”
芭芭拉问:“你有孩子吗?”
护士:“两个男孩,一个三岁,一个六岁。”
芭芭拉:“你的丈夫是干什么的?”
护士:“他抛弃了我,我正要和他离婚呢。”
芭芭拉又将一个烟头扔进抽水马桶:“我和丈夫分居了。”
护士:“与妻子离婚或分居,都是男子们的生活方式,现在时兴这个。”
芭芭拉:“哦,不,我的亨利可是个了不起的丈夫。他几乎每天晚上回家都带来鲜花或糖果。他总是把钱都交给我,让我买东西管理家务。我得承认我的婚姻是理想的。”
护士惊讶地问:“那么,后来你们怎么分居了,发生了什么事?”问完后她自觉失言,立即声明,“对不起,我可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芭芭拉笑笑:“没关系。”她又点燃了一支烟,“是我离开了我的丈夫,因为我会影响他。他在一家银行工作,要被提拔当副总裁了,我担心由于我他们可能不提拔他。你是知道的,象这样重要的工作,他们审查妻子会象审查丈夫那样的严格。”
护士:“我想他们会那样做的。”停顿了一下,她问:“你难道不想休息一下?”
芭芭拉:“我不想休息。”
芭芭拉站起身,开始在脸盆里洗起脸来。洗着洗着,她又回过头来:“这是一家很大的银行。要是我说出来,你一定会知道的。”
此刻,护士非常同情地点点头,她已听出来,芭芭拉说的并不是实话。但是她能理解,这是芭芭拉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133.蒙哥马利坐在监狱长办公室的大沙发上,手上拿着一份报纸,这是早晨版的报纸,他浏览了一下标题。
标题之一:《芭芭拉死在同犯之前 律师不能倒转次序》
标题之二:《拯救芭芭拉的生命迫在眉睫》。这是蒙哥马利写的文章。
蒙哥马利疲乏不堪,面容谁悴。他仔细地看了一遍自己的文章。他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塞满烟头的烟缸和六、七只空的咖啡杯。这就是说,他在办公室守了整整一夜。
队长进屋来,蒙哥马利迅速抬起头来期待地看着他。
队长:“他们都醒了,可是还不愿见你。”
蒙哥马利:“他们说了些什么?”
队长:“桑托说要告诉你,他没什么可跟你说的。他还想能有活的机会。”
蒙哥马利气愤地将报纸揉成一团:“那是两个我所碰到的最肮脏、最卑鄙的混蛋。”
队长:“可是,芭芭拉原先为什么和他们在一起呢?”

134.死刑毒气室区。墙上的钟敲响了八点。
死刑毒气室区楼房的钢门“哐啷”一声关上了。

135.警长和助手每人手中拿着一个玻璃瓶走进混合室。

136.牢房里。芭芭拉和护士正在吃热圣代。
芭芭拉:“我要告诉你,我在维加斯吃过的一顿香槟酒早餐。我们……”
一个守卫捧着电话机走到了牢房的门口,芭芭拉停止了说话。两眼死死地盯着守卫的电话机,直到他拐进后屋。她无精打采地摆弄着圣代。她已经感觉到监狱为她上路在作准备了。

137.警长的助手将一个听诊器接在毒气室外面的阀门上。

138.混合室。
警长拿起电话,拨动号码:“毒气室吗?检査一下电话,过十秒钟后打电话来报告检查结果。”
警长挂断电话。又拨了一个号码:“西区吗?请给我对一下时间。”他把电话耳机紧贴着耳朵,侧身看着墙上的挂钟。
挂钟指着8:03。
警长对着电话:“谢谢。”他挂断电话,对助手喊道,“慢了三秒钟,记下来,呃?”

139.牢房里。芭芭拉紧张地来回走动,一个劲地抽着烟。
德弗斯神父来到了牢房,他手中拿着一本祈祷用的圣经。芭芭拉见神父来了,把香烟扔进抽水马桶里,问护士:“什么时侯了?”
护士急速地看了一下手表:“9:15。”
芭芭拉知道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但是她还是竭力控制住自己,表面上不动声色。她把挂在栅栏门上的衣服取下来。德弗斯神父见她要穿衣服了,又暂时离开了牢房。
芭芭拉支起镜子,开始梳理头发。
女警察从看守室出来,站在牢房外的走廊里等候芭芭拉,手中还拿着一杯咖啡。

140.德弗斯神父和监狱长突然一起急匆匆走进牢房。
神父对芭芭拉:“芭芭拉,州长已同意对你的处决暂缓执行。”
芭芭拉一惊,随后,慢慢地坐到帆布床上:“这是否意味着我……我还有可能活下去?”
胜狱长解释道:“这只是暂缓,让你的律师今天上午有时间在法庭上辩论。”
神父:“你就不要去想得太多了。”
芭芭拉自语地:“这就意味着我不会被处决,对,是这样的。”她突然神经质地站起身,显得特別激动,“我喜欢你们说‘暂缓’,这个词比‘毒气’要好听。你说呢?监狱长。”
监狱长和蔼地:“这都是由法庭来决定的,芭芭拉。”
芭芭拉高兴地拿起一支烟,放到了嘴里。神父和监狱长同时迅速地拿出打火机。
芭芭拉用眼睛扫了一下,笑嘻嘻地:“谢谢,先生们,你们太好了。”
她用神父的打火机点燃了香烟。

141.死刑毒气室区的挂钟指到了10:25。

142.牢房里。
芭芭拉坐在床上,玩弄着挂在脖子上的神父送的宗教勋章。神父站在她旁边,呷着一杯咖啡。护士坐在栅拦门外的小凳上,手中也拿着一杯咖啡。大家都在等待着。

143.监狱长正在另一个房间接电话:“是的,先生。”停顿了一下,“好,先生,我明白了,10:45执行。”
监狱长挂新电话,转过身来,摇摇头,向芭芭拉的牢虏走去。

144.监狱长来到芭芭拉牢房门口。他鼓了鼓勇气,才进来。对芭芭拉:“芭芭拉,非常不幸,你的再审令在法院遭到否决,因此对你死刑的暂缓执行被取消了。”
芭芭拉显得格外冷静:“我有时间穿衣服吗?”
监狱长的目光不愿接触芭芭拉,他低下头,轻声地说:“有15分钟时间。”说完,他赶快离开了牢房。

145.警长和助手拿着氰化物口袋走进了毒气室。

146.与毒气室用大玻璃相隔的证人室,三十一名证人和记者鱼贯而入,由卫兵带着走入看台上各自的位置。他们将在证人室亲眼看着芭芭拉死去。

147.芭芭拉在牢房里戴耳环,戴上了一只,另一只耳环由于她的手开始发颤怎么戴也戴不上去。
护士上前来帮助她:“我来吧。”
耳环戴好后,芭芭拉烦躁不安地徘徊着。突然,她停住了脚步:“我的长统袜拉直了吗?”
护士:“拉直了。”
芭芭拉又点燃了一支烟:“我真的看上去还好吗?”
护士:“太美了,特别是那两只耳环太……太出色了。”她说这话时几乎要哭出来了。
芭芭拉双手摸着耳环:“一副假耳环,不值几个钱,但是我喜欢这东西。”她看着护士,“你穿得也很漂亮,亲爱的。”她拿起博比的玩具老虎,“把这个给你的孩子。”
护士:“那是属于你儿子的东西。”
芭芭拉:“我想他现在已经把这个忘了,你知道,孩子们都是那样的。”
护士拿着玩具老虎,低着脑袋尽量避开芭芭拉的目光。

148.一个看守拿着一长条地毯,从毒气室门口一直铺到牢房门口。
芭芭拉看见了地毯:“这是干什么?”
看守:“地太凉了。”
芭芭拉不明白:“什么?”
看守:“你过去时,得把鞋子脱下。”
芭芭拉倔强地:“不,我穿着鞋子看上去更好些。”
大夫和队长走进牢房来。大夫拿着一件样式奇怪的网状物。
大夫向芭芭拉走来。芭芭拉望着他手中的东西:“那是什么?”
大夫温和地:“你得穿上它,芭芭拉。”
芭芭拉后退着:“那有什么用?”
大夫:“别害怕,那只是听诊器的一部分。”
芭芭拉:“你在撤谎。听诊器不是那样的。”
队长:“严格地说,这是听诊器的一部分,这将与毒气室外的听诊器其它部件联接在一起。”

149.死刑毒气室的挂钟指向10:44:01。
副监狱长走进牢房。这时,护士点燃了一根火柴,正对着芭芭拉嘴上颤抖不停的烟。
副监狱长宣布:“时间到了。”
芭芭拉立即看了一下副监狱长,低头吹灭了火柴,将烟放回桌子上,然后抬起头,下巴也抬得很高,和德弗斯神父一起走出牢房。终于,芭芭拉看到了毒气室。

150.芭芭拉被两个警察押着站在毒气窒门口,双眼紧闭,等待着最后的时刻到来。监狱长、副监狱长、神父等一并站在她的旁边。
突然,刺耳的电话铃响了起来。电话机就在芭芭拉身后不远处。芭芭拉眼睛露出怒火,用手遮住耳朵,大声嚷道:“他们为什么还要折磨我?为什么不让我安静?”
监狱长急匆匆地去接电话:“是的,先生。好的,先生,等你最后的信息。”他手中仍拿着电话,作着手势让把芭芭拉带回。
此时,芭芭拉已经支持不住了,倒向了站在身边的神父。几个卫兵过来半拉半抬把她拖回牢房。

151.挂钟指向10:46。

152.证人室里,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怎么回事啊?”
“出什么事了?”
“一定是州长来电话了。”
“这可是第一次啊,到了毒气室门口,又拖回了牢房。”
证人和记者们乱哄哄地在证人室转来转去。一些人想从毒气室的大玻璃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可什么也看不到。
监狱长走进了证人室。他宣布:“先生们,州高级法院来了一份修正命令。因此,请证人和记者先生们暂时到休息室去休息,直到我叫你们时为止。”
一群记者刨根问底:“什么样的命令,监狱长?”“要等多久?”
监狱长不耐烦地说:“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
他转身,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153.挂钟指向11:10。

154.芭芭拉木然地在牢房里等待着,她形容咳人,一下子变得苍老憔悴。
德弗斯神父、护士都陪她等待着。

155.监狱长抓起电话参挂钟指向11:16。

156.监狱长说完话,挂断电话。走到芭芭拉牢房,但没有进去。他对着女警察,无可奈何地摇摇了头。

157.神父在芭芭拉面前打开了圣经。
芭芭拉注视着神父。

158.监狱长进了牢房,后面跟着队长和几个警察。芭芭拉坐在帆布床上,慢慢地抬起头望望他们,抓住护士的胳膊,站了起来。
益狱长:“芭芭拉,很对不起,就这么定了。再见吧,上帝保佑你。”
芭芭拉惨然一笑:“我要一只面罩。”
队长:“要面罩干吗?”
芭芭拉一板一眼地说:“我不想见到别人,我不想见到他们望着我死去。”
队长不知道上哪儿去弄面罩,望了望四周。
女警察:“我有一个,是我睡觉用的。”“走出去拿了。

159.女警察将面罩罩在了芭芭拉的眼睛上,芭芭拉被送进了毒气室。门从外而被关上了。队长和卫兵将门上的轮盘旋紧。
大夫打开通向芭芭拉费上听诊器的活门,拿起书写板,开始作记录。

160.挂钟指向11:36。
监狱长的眼睛离开墙上的钟,看着警长,然后点点头。
警长推动了操纵杆。

161.证人室,证人和记者们都冷醅、无情地透过大玻璃,看着芭芭拉在痛苦中死去了……

162.圣奎廷州监狱一片沉寂。已是中午时分,由于乌云遮住了太阳,天空阴沉沉的。一个人这时从州监狱的大门里慢慢地走出来,他就是蒙哥马利。
一辆出租汽军在路边停下,从车里面跳出马修斯。
马修斯叫道:“蒙哥马利。”
蒙哥马利的脚步停下,马修斯匆匆地走过来,急切的眼光看着他。
蒙哥马利痛楚地:“四分钟以前,她走了。”
两人默默无语,低着头定了一段路。最后,马修斯说道:“我拿到布鲁斯·金供词的副本。就是那份他在旧金山所作的供词。”
蒙哥马利凄凉地:“有什么用呢!”
马修斯内疚地:“她曾经要卡尔弄清事情真相。”
蒙哥马利,“我怀疑我们现在能不能弄清事情的真相。”他摇摇脑袋,“有些制度,我们首先得埋葬它,然后我们才能找出真相。”
马修斯突然记起了一件事,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他,转身向监狱大门走去。
蒙哥马利朝着停着自己汽车的方向走去。他打开信,这是芭芭拉给他的信,开始读起来。
芭芭拉的声音:“亲爱的蒙哥马利,令我失望的事情太多了。可是从我心底里,我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芭芭拉。”
蒙哥马利的脸上掠过一丝笑容。
这时,传来了一阵噪杂声,还夹杂着几声响亮的汽车喇叭声。他把信塞入口袋,原来是记者和证人们从州监狱大门出来了。看着那些人或者是无动于衷,或者是兴高采烈。蒙哥马利不禁满腔怒火。
记者和证人们很快地坐进了各自的汽车,都着急地要回去。由于汽车太多,交通堵塞了,街上的汽车嘲叭声越来越响。催着挡道的汽车快走。
蒙哥马利讨厌这些声音。他关上了助听器,顿时四周一片绝对的宁静。他坐上自己的小汽车,在一个没有声音的世界里离去了。
蒙哥马利的小汽车消失在这个城市的潮水般的汽车洪流中……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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